赵小数见陈尧光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就嫌弃道：“你瞎紧张个啥，我见过的人你不都见过？就觉得有点眼熟，可又想不大起来。”这感觉好比见着个英文单词，眼熟的不得了，就是想不起它是啥意思来。
而后他自己给自己寻了个解释：“估摸着在二舅爷那见过。”还让陈尧光也跟着回忆回忆。
陈尧光心里立马给这解释画了个大红叉，唐大粽才出墓多久？你小子还能在二舅爷那见过？
不过他二人也没就着这话题深聊，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一旦费劲死心地想要记起来，却偏偏记不得，等到哪一天早忘了这茬，却又莫名其妙地浮上心头，连细枝末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陈尧光主要还得问些关于这个墓葬群的事。要知道，他对这个墓的了解都是从身份成迷的简亚那里听来的。要就这么进了山，恐怕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提起这个赵小数就来了劲，他神神秘秘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么？”
陈尧光砸了下赵小数的脑袋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净扯些封建迷信，咱们要坚持唯物主义，把这种思想都掐死在摇篮里。”他下意识地说完这些话，就想到了身为千年活粽子唐贤。
陈尧光：……他可能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他要怎么科学地解释一只粽子的形成。
赵小数可不知道陈尧光复杂的心理活动，他道：“不管我们信不信，反正人墓主人信。他一辈子就和神仙这两字耗上了，像是着了魔。别人是有章有法地修仙问道，他和这些人都不一样，走的是野路子。”
说到这里，赵小数压低了声音道：“窑子，说起来我也不是故意偷听老教授和副教授讲话，但他们说我们这次要找的墓葬群，很有可能不是墓主人和他一系列亲属的埋骨之地，而是一个用来祭祀的万人坑。墓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法子，建了供仙台，用活人祭祀，妄图神仙赐他长生不老。”
从小受爷爷奶奶封建迷信的熏陶，即便现在转投无神论怀抱，对这种老一辈人说的积尸地还是有点瘆得慌。
而陈尧光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他对这类野史传闻早就听过不少，野蛮的时代总少不了和血吃肉的野蛮人。况且他们倒斗的都是发的死人财，里面是躺着一个还是挤吧挤吧地躺了一堆，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那些只流传于书本上的时代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正巧唐贤认完人朝他俩走来，陈尧光一见就暗道这不就有个活化石么，便好奇地问道：“粽哥，你说以前的时代，真的有能飞天遁地的神仙，或者变幻无常的妖怪么？”
鉴于还有赵小数在，说起话来还是有些遮掩。
唐贤心道，这说的不就是他么，一世修着道法当神仙，一世拖着大尾巴当妖精，没毛病。
但这个世界除了他这个例子之外应该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他便说道：“你得坚持马列主义不动摇。”
陈尧光：……粽哥还真特么与时俱进。理论拿来都一套一套的。
而后唐贤还补充了一个例子：“你听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么？”
赵小数兴冲冲插嘴道：“是个人都知道啊。一个道士得道飞升，带着他家一窝崽子上天了。不过粽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唐贤解释道：“你得换我们无神论的思路来解读这个故事，那个道士是个炼丹的不，他炼着炼着，火候一个没掌控好就炸了炉子，方圆几百里都给他炸干净了。他小徒弟哪懂啥叫□□包的威力，还以为他师父带着全家升仙去了。这么解释多通畅。”
陈尧光听他这么一讲，总觉得这像是粽哥的切身体会一样。他听唐贤继续道：“很多人都会把不理解的，讲不通的东西归结成为某种神秘的力量，久而久之这些力量就被冠以了神话的名称，然后这种由人想象而来的东西，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人所追捧供奉。就像这个墓主人一样。”
赵小数顺着唐贤说的思路一想，心慌感倒是瞬间减轻了不少。看得陈尧光就想揪着他的耳朵骂一句出息。你说像他这么怂的人都不慌，赵小数他慌个啥？
赵小数原本还想再讲一些关于这个墓主人的事情，却被屋子里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
唐贤下意识地站到了陈尧光的身后，这样即使有什么危险，他也能护着点。然而这一举动却把刚转身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陈尧光给吓了个半死。
陈尧光欲哭无泪：“粽哥你以后走路吱个声，不带这么飘来飘去吓人的。”
唐贤笑了笑应下，随即带上两人去了尖叫传来的地方。其他人已经都到了，他们是最晚的几个。他数了数人，所有人都在，没有失踪也没有死亡。
只有张晶晶一个人在哭。
哭声里隐约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明明时间还不算太晚，屋子里却因为只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而显得格外昏暗。
她哭得很失态，眼泪鼻涕一溜地往下淌，半点形象都没给自己留。简亚在不停地安慰她，唐贤就听身边的李卓嫌弃道：“城里人就是娇气，能被一只虫子给吓成这幅德行。山里多得是蛇虫鼠蚁，就这心理素质还想进山？”
张晶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挤出了些空，抽噎道：“不、不是虫子。”
李卓瘪了瘪嘴：“那不然是什么东西？”
只见张晶晶突然止住了哭声，直挺挺地看向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扇朱红色的窗户。
窗户外边，像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