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这是“秦桑”这两个字对我的意义。
我永远都会记得高二那年,一个篮球的邂逅,见义勇为的她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就像夏日里突然撞进我眼里的流星,我还未来得及许愿,便一闪即逝。美好地那般短暂却又那么难忘。
在那短暂的瞬间,她照亮了我的生命,耀眼得令我羡慕,令我依赖。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未想过除了简宁和妈妈,我还能遇到一个令我如此着迷的女孩子。她热情,她大方,她爱笑,她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把温暖留给我这个小白兔,把利爪留给了敌人。
我们三人的关系就如同太阳,地球和月亮的一般,简宁是太阳,我是地球,我围着他转,而秦桑这个小月亮,却永远陪着我、保护我。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知道你已经无法听到我的声音,可我仍旧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们会做一辈子的闺蜜,对吗?”
——小白兔的日记选自《茕茕白兔》
因为顾及白茕的感受,在白茕出院时,顾念白还是问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见到何遇,我们可以帮你安排别的住处。”
意外的是,白茕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
“念白,我没那么脆弱。”
叶欣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白茕的肩膀道:“听说他欺负了你,待会见到他,我帮你好好揍他。”
顾念白看着叶欣,狐疑地拧了拧眉。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叶欣有些好奇。
“我记得叶伯父是国内医学院的院长,说不定和何家有什么交情。”顾念白一边开车门一边说。
“这个你也知道,中国社交圈子就那么点大。说不认识肯定不可能的。”叶欣坐到驾驶座上,笑嘻嘻地开口,“何家老爷爷年事已高,身体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行,两年前的手术还是我爸给做的。”
“那何遇呢?你和他熟吗?”
“何遇,听说有洁癖,不怎么喜欢女的。”说到何遇,叶欣再次想起了那个困惑她很久的问题,“我至今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要和何遇签下那份合同?”
坐在后排座椅上一言未发的白茕突然开口看着顾念白道:“念白,你说真的可以透过何家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顾念白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隔了很久后才看着她道:“白茕,你想调查真相首先得治好你的病。”
“我的病……”
“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说不定你忘记的记忆就是你发病的根源。”叶欣插嘴解释道,“白茕,现在站在你面前最大的困难就是你自己,你害怕面对,你恐惧回忆。”
“我……”白茕捂着头,面色再次苍白。
“这样不行。”顾念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急不得,白茕你别想了。”
“好吧,是我太急了。”叶欣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轻声安慰着白茕,“白茕,别想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白茕乖巧地点点头,趴在顾念白的肩头睡着了。
顾念白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陌生的坏境,眉头再次纠结在了一起:“叶欣,你去哪里?”
“去何遇的小别墅啊?”
“你开反了方向……”何遇满头黑线。
“啊。我按照导航开的!”叶欣也有些不好意思,这看多了国外地图,回到国内,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等两人带着白茕来到别墅时,天早就黑了。而白茕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靠在顾念白的肩头熟睡。
叶欣下车,看着顾念白怀里的白茕,眉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她睡了多久?”
“没多久吧,就五个小时。”由于叶欣开错了方向,导致他们的行程多出了两个小时。
叶欣抿了抿嘴唇:“我记得她昨天很早就睡了,是今天下午两点醒来的,吃了中饭,我们就出来了,现在又睡了五个小时。”
“你的意思是?”顾念白逐渐意识到这个睡眠时间的问题,不免也开始担心起来。
“她比以往更加嗜睡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虽然在沉睡期间,副人格没有出现,但这并不能说明,以后他们不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如果情况恶劣下去。她的主人格会一点一点地被吞噬,陷入永久的睡眠,那么白茕……”顾念白面色苍白,不敢想象。
“别担心。这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只是这几天她消耗的比较多,太累而已。”叶欣安慰道。
“但愿如此。”顾念白看着怀里的白茕,向前迈着步,“何遇在里面等我们,我们先进去吧。”
何遇等了整整五个小时,才等来了三人,因为过于担心白茕,他都没看到一旁陌生面孔,只是着追问着顾念白:“她怎么了?”
“睡着了。”顾念白将白茕抱上搂,安置好后,才关好门,和何遇介绍了叶欣。
“原来是叶院长的千金,真是失礼。”何遇礼貌性地朝着叶欣伸手。
叶欣想也想没想就握了上去:“何少的名讳我在国外也不陌生。”待握完她才想起了什么道,“咦,传闻都说何少不喜欢陌生女性触碰到自己,难不成何少对我……。”
顾念白也奇怪地望了一眼何遇。
何遇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方才自己竟然没有排斥,还主动握手!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我也看到了。”顾念白好心给他解答,不过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叶欣笑道,“你别幻想了。何遇是不会喜欢女生的。”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何遇听着这句话,感觉怪怪的。
回程的路上,叶欣坐在副驾驶座上道:“你不是说他有恐女症吗?”
“是的。”
“那刚才怎么会握我的手?”叶欣狐疑地对着镜子照了照,“难道——难道我长的像男的吗?”
顾念白噗嗤一声笑了:“我以为你会质疑我的判断,你竟然开始质疑你自己的长相。”
“恐女症其实就是社交恐怖症的一种特异形式。有些男孩专门怕见女孩或女性,见到女性如同见到洪水猛兽一样害怕和恐慌,形成原因是幼年时期的一段个人经历。何遇的情况还比较轻微,他只是排斥与女性接触,我猜测他小时候遭到女性的虐待。”叶欣专业性地分析道,“如此看来,他这种情况和白茕确实有点相似。你说他的恐女症为什么对白茕完全失效。”
“我可能知道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顾念白认真地开着车,“如今他的恐女症渐渐得到改善,说明白茕确实也能够帮助他。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帮助白茕了。”
“直觉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却又不能够确定些什么。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是的,我在打赌。”顾念白脸上一片阴云密布,他确实不喜欢做不确定的事情,但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是简宁,一定会支持他这样做的,“叶欣我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但是,有一个人,值得我相信。”
“谁?”
“简宁。我相信他。”
叶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围绕这个话题继续,她看着窗外的星空道:“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月亮出来了,太阳自然也不远了。”
何遇没有去打扰白茕,而是在房间静默坐了很久。
今天早上他已经把床挪到了那堵传声墙的旁边,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听清白茕在干什么。果然在听了一个小时的狗狗打呼声后,他终于听到了“啪啪啪”的键盘敲击声。
看来白茕醒了。
他立即朝着墙敲了两声。
随即他的耳边也传来了一声撞击声。
他确信白茕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人也已经靠了过来,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和你说那句话。”
“咚……”一声敲击声。
“对不起。”何遇的声音很温柔,他对着墙,尴尬地脸红了,似乎那面墙上挂着白茕白皙的小脸,“之前是我的态度不好。我没能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你是病人,我应该多体谅你,那本《茕茕白兔》我看过了,写的真的很好。”
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似乎天上的星星都能够听清,洒下一地的银光,他好看的影子被月光勾勒在了墙上,声线也越发温柔:“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很害怕女性的触碰,害怕到讨厌。所以我身边没有异性朋友,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现在。直到遇到你,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又是唯一的。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着唯一的特别。我也很怀疑,也很迷茫,甚至觉得那么不可理喻。我没有和女性接触的经验,说白了,我不如一个小学生。所以之前才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对不起。”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茕立即打断他,“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何遇完全没想到白茕会向他道歉,他有些慌,语无伦次道:“你别这样说,我,我……”
“秦桑是一个好姑娘,她像夏日的太阳,那么炙热,那么灿烂,有时候我甚至羡慕嫉妒这种灿烂,我至今仍旧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简宁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家,路过篮球场时,恰好被一个篮球砸中了脑袋。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只有她出现了,她就这样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将我扶起,一个人单挑了那四个篮球少年,成功地让他们向我道了歉。之后我才知道她是今天转学到我们班的秦桑。她喜欢在校服里穿着嘻哈短袖,喜欢吃冰糖葫芦,喜欢玩超级玛丽,喜欢看韩剧哭的和泪人一样,她永远都是风风火火的,似乎周遭的一切流言蜚语都与她无关,她那么自信,那么快乐地活着。我羡慕,我向往,我着迷,那样的她耀眼地如同美丽的烟花。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可是烟花的美丽是短暂的,她的美丽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天……”
何遇静静听完了她说的一切,若有所思地开口:“爷爷以前告诉我,亲人朋友离开的时候,不要难过,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在我们的的身边,也许你看不见,你摸不着,但是你一定感受的到的。他们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不好,他们都不喜欢我,所以才选择离开。”白茕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会!”何遇突然加重声音,“我觉得你很好。”
“我们不一样,你有爷爷,有苗若蓝,还有姑姑,姑父,冷叔……”
“你也有很多关心你的人,顾念白,叶欣,温言。”说到这何遇抿了抿嘴唇道,“还有我。”
“谢谢你,何遇。”白茕抱着双腿,试图寻找安全感,“如果没有那份合同,也许我们这辈子都没有交集。”
“没有如果。”何遇心间一阵悸动,“缘分这种事情早就注定了。”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心,白茕没有听到,从来不相信缘分的他终于在此时此刻,这片星空之下悄然改变了。
“流星雨?”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发现颗颗流星划过天际。
白茕抬起头,朝着窗外看去,也发现了这一奇观,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少女俏皮的短发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微风抖动起来。
那堵墙上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彼此背靠着背,倾听着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没有哪个时刻,他们的距离那般近过。
有些事随着那份距离也在一点一点地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