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是亡灵归宿之地,真正的墓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林哥儿说着缓缓从女尸身后走了出来,目光直落在张公子上,继续道:“这是一座真正的墓,从现在开始,你们所见的任何事物都有可能颠覆以往的认知。还是那句话,在这里我救不了任何人。”话音一落,他的身体猛然一抖,剧烈咳嗽了一声。
张公子见状赶紧慌里慌张的问了他一句:“没事吧?”其他人不明就里,个个面面相觑,只有张老爷冷冷的哼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救不了任何人,岂不是连你自己个都包含进去了?你从头到尾说的一大堆屁话,就是在妖言惑众,把我们一步步骗进来,等到合适的时间该卖卖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啧啧啧,可惜逃不过我张某人的法眼······”他还想继续啰嗦,柳三头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脸上神色紧张,眼睛直直的瞪着我太太爷爷(张老爷),我太太爷爷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赶紧闭了嘴,同样一脸紧张的东张西望,可是瞅了一圈,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不由问柳三头:“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柳三头仍然保持着那个表情,瞪着我太太爷爷没好气道:“你个穷途末路的老头还敢瞪我们小当家的?”
太太爷爷十分不解,继续道:“我问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牛头不对马嘴。”
“没出啥事呀。”转头想了想,“不对,你对小当家的不敬就是出了大事!”
太太爷爷眉毛都快竖了起来,怒道:“娘的没出事你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柳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是一脸的愤怒,你看不出来吗?”
张公子也就是我太爷爷在一旁听着两人拌嘴,心里的感受用现在的话来说那是一万匹飞奔而过,忍不住声音颤抖道:“我说我牺牲自己为你们点灯,咱能不能快点走。”
众人听他说完这句话,也觉得颇有道理,就由着他打头,继续往前走去。
笔直宽阔的拱形甬道干燥异常,张公子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前探着脚步,一路万分仔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生怕一回头后面就只剩下一具高的吓人的女尸。走了将近六十米,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张公子不知该怎么办,就停了下来,身后的众人也都跟着驻足,纷纷请林哥儿拿主意。
林哥儿指了一下正前方,说道:“这个古国的墓葬结构到底如何我并不知道,但是主坐正位,普遍是这个道理。继续往前。”
张公子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往前走,可还没走出十步,前面就没有路了,似乎有一堵质地奇怪的墙堵住了通道。
林哥儿将女尸身上的符咒一收,骨架立刻倒了下去,再次打起风灯,火光终于可以燃起,他提着灯走到那堵怪墙前,仔细观察起来。
张公子终于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跟绑了铅条一样沉,瞅中一块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再看那堵墙,通体焦黑,在火光下隐约还泛着奇特的暗红色,论质地,不像砖石不像木料,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时,林哥儿已经掌灯退了回来,站在距离墙身三四米处张望着,眼神略有一些犀利,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忽然朝旁边招了招手,柳三头会意后立马凑了过去,不知从哪扯出一根放大镜,开始贴在墙上研究起来。他上上下下看了半晌,眼神中颇有远远不够之意,张公子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这时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不由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时,就见他已经把鼻子贴在了“墙”上······
“你该不会是要······”张公子不由咽了口唾沫。
下一秒,就见柳三头大嘴一张,大舌头一伸,往那墙面上啪叽舔了一口······
“你你你······”张公子你了半天到底没你出下文,只是感觉胃里一阵波涛汹涌,简直要吐了,心说这人真是有病,万一墙上被人涂了层屎,这一舌头舔下去,那味道可是绝了。
他这边翻江倒海胡思乱想着,柳三头已然从墙边走了过来,正在啪叽嘴。突然,身子一僵,脸登时就绿了,晃了晃眼见就要倒了下去,好在林哥儿见状顺手服了他一把,可他不知怎的站也站不稳,直倒在林哥儿怀里,一脸吃了屎的样子,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张公子心说糟了,这林哥儿最不喜欢别人挨着他,这三头估计要挨揍了。然而没想到的是,林哥儿却仍是一脸平静,没有什么嫌恶之色。张公子这边正在纳闷,林哥儿已差人把柳三头扶到一旁歇息,开始发表讲话:“有没有手上活好点儿的,拿翘杆翘了就行。”
众人正准备动手时,那个矮胖子又站了出来,对众人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走到人群前方,背过人群,手把在后面,一副领导人的样子,可忘了前面正面着一堵墙,搞得姿势有点像在面壁思过,于是尴尬的转了个身,清了清嗓子,开始哔哔道:“这行行出状元,小当家的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没干过我们这些粗活。虽然属下九流,不过我胖子对自己的一身本事还是有些小骄傲。”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墙”,“这个我倒山西的大墓时曾经见过一次,不过没这么大,说出来你们可能会有些小害怕,这玩意儿叫做‘人锦’,是用刚好阴时出生的13岁少女的整皮拿人鱼胶联合起来的,知道这叫什么吗?”
没想到这矮胖子真把自己当成说书的了,还得有人配合,也亏得我太爷爷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嫩少爷,见没人理他,就配合着问了一句:“叫什么?”
矮胖子一听,眯着眼睛笑道:“这可大有来头······”说着声音神秘起来,单手括在嘴边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一万棵草泥梅开在我太爷爷的心头,他刚想问候一下胖子的祖宗,一边沉默已久的林哥儿突然开口对他说道:“人都是从母体中诞生的,母体是生命的开始。”他缓缓走近那面“人锦”,停下脚步,默默凝视着。
“古时天地道认为,女子于十三岁便可交和阴阳,孕育生命。‘人锦’,是一种古老的天地道巫术,传说可以为死去的灵魂重塑**,使其复生。”
张公子仔细想了想,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一脸严肃问道:“天地道?是不是天地会的姐妹组织?”
队伍中的路人甲笑道:“公子一看就是不懂江湖的读书人,天地道现在都是邪教了,裤子穿久了,总有跑偏的时候,这天地道近些年都没怎么见了,据说教主在码头卖海鲜发了,就都去倒腾海鲜了,现在在青岛那边还挂得上名号,叫什么‘天地生鲜’······”他貌似还要再扯下去,矮胖子赶紧打住他,怒道:“干嘛呀!那么闲的吗?现在的任何一步都有关我们的生死,需要严肃!严肃懂吗?你看看小当家的,被你气的都不说话了。”
路人甲看了林哥儿一眼,只好退到一边,然而林哥儿不知是被气晕了还是怎么回事,也不说话,远远地立在一旁,此情此景,矮胖子一个人站在那儿多少有点尴尬,便招呼了几个人,拿上工具,准备开始上工。
就在这时,林哥儿忽然说道:“注意点,整个取下来,不要弄坏了······”嘴巴动了动好像还有话,却最终没再说下去,低头坐在了张公子身边。
张公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干活的几个人,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却一点也抓不住。只听矮胖子叫了一声动手,几人正要开工,就在这时,“人锦”上暗红色的痕迹忽然开始慢慢的、缓缓的鲜活起来,好像有血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