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君等不到他的回答,轻轻地唤了一声,“公子?”
“唤我庭生即可。”
沈碧君也不矫情,轻轻地点了点头,“庭生,那婚事?”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狗官得逞。他要是再敢来欺负你们,休怪我去收拾他们。”张庭生答非所问,说完之后,他又用扇子敲了敲随安,“走,咱们现在就去会一会那个狗官!”
“诶,庭生?”沈碧君出声叫住他们,但是,张庭生却越叫越走,“真不懂他是什么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他看上你了呗!笨女人!”顾北晨插嘴便道。
他施施然地从内室走出,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招呼着自己。
入座,喝茶,甚至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摇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拿了我的东西,我跟着你,这,很奇怪吗?”顾北晨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痞痞的模样,满嘴无赖地说。
“你的东西?”沈碧君冷呵一声,“这个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连你的性命都是我救的,你现在说我拿了你的东西?”
“玉佩!”
“什么玉佩?我告诉你,要是在交税之前还没有人过来赎你回去,我就拿那破玉去换五百担大米,去给村民们交税!”
顾北晨一怔,这个女人难道真的不知道那玉佩的价值?她竟然敢拿他的玉佩去换大米?
只不过,他欣赏她的坦诚。也欣赏她没有借着退婚,而勒索张庭生。
“他们那样对你,你还打算帮助他们?”顾北晨不解地问。
“帮助?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对不起他们的村长,亏欠我们沈家,借了用一辈子都还不清恶债!”
真是一个口硬心软的坏东西!就如同之前装作见死不救,不愿意帮处理伤口一样。
“你放心,少则一天,多则两天,很快便会有人过来接我。区区几百担米的赋税,根本就用不着拿我的玉佩来抵。
你们两个小姑娘待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之前,我就屈尊住下来了。”
“屈尊?我看你是根本就没地方可去!阿牛回来了,你连睡的地方都没有。”沈碧君看不爽他那高高翘起二郎腿,一下就把它给拍了下来。
“啊!”顾北晨惨叫一声,“喂,女人,你谋杀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一个劲地晃……”
“我的身体打小就用秘药来养着,一般的伤口自然是常人好得要快的。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是神仙,摔断了脚,花个三天五天就完全恢复了啊!”顾北晨不停地囔囔着。
此时,沈碧君才逐渐明白,为什么顾北晨一个小时过去了都还没有毒发,而沈大娘短短的十几分钟,就一命呜呼了。
话说那个出去采药的大夫,最后到底没有回头。
沈碧君在里面叹息着同人不同命,人情冷暖薄如纸,有情总被无情欺。外面,不知道由哪个乡亲发起的拜祭,祭品满满地堆了一园子。
他们自问是没有脸面去见沈家夫妇的最后一面,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想做点什么,好弥补心中的欠缺。
“阿姊,外面怎么窸窸窣窣的,是不是来老鼠了?”沈碧淑天真地问。
沈碧君透着门缝一看,知道外面的人不是官差便放了大大的心。
“有些人做了亏心的事,想要多做补救,但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现在,他们逃不过良心的责问,便多做一些表面功夫,来让自己觉得好过一点。”
沈碧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烧着纸钱,上香祭拜的人,她忍不住凄然泪下地道:“就是他,就是他骗我答应嫁给县官的儿子的。”
闻言,沈碧君马上眯眼打量着外面的那个糙汉。
四十左右,老成持重,中等身材,面白微须,在找穷乡僻壤的地方,他这一类人,就是典型好吃懒做,游走乡间的小滑子。
这倒让沈碧君想起了杨名宁那厮。
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沈碧君打死都不信。
“小妹,你还记得,我跟张庭生的婚事是怎么被传出去的吗?”
沈碧淑歪着脑袋苦想,目不转睛地呆呆看着沈碧君出神。
“怎么?你不知道吗?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婚约是什么时候定下的?我们怎么会攀上张家那样的狗大户?”
“阿爹救了张夫人一命,然后你就被指腹为婚了啊!”
难道是她的爹娘公布出去的?这不可能啊!要是县官他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强抢沈碧淑?
等着村民交不起赋税,让沈村长孤立无援这个契机吗?
“本来阿爹阿妈都以为张夫人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当真。直到几个月前,阿姊及笄那天,阿妈才不小心说漏了嘴……
可是。没想到阿爹还没来得及去跟张家商议,那张公子就过来退亲了。”
“退亲?你说张家曾经过来退亲?因为什么?没退成吗?”
相对于沈碧君的惊讶,沈碧淑简直就是受到了惊吓。
“阿姊,难道你全部都忘记了吗?张公子说你在阿牛哥家里过夜,长得不漂亮,什么都不会,而且家里穷,他就嫌弃你了啊!”
沈碧君嘴角微抽,张庭生损起她来,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那我真的在阿牛家里过夜了吗?”
“过了啊!那天老牛要生产,我们可是在那守了两天呢!”
“我们?”沈碧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碧淑。
原来,这就是张家理亏的原因,难怪县官笃定张庭生会娶她进门。
只不过,她跟张庭生有婚约一事,到底是谁传了出去?又是谁添盐加醋,让张庭生误会了她跟阿牛的关系?
沈碧君还打算继续问下去,但是,沈碧淑已经眼皮子打架,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到底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今天受到了太多的刺激。
沈碧君不忍心询问下去,摸了摸沈碧淑的脑袋,低声地跟她说:“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沈碧淑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堂上沈誉清跟沈大娘的遗体,“阿姊,天黑了露重伤寒,要不要给阿爹阿妈盖上一床被子?”
沈碧君的脑袋因为她的话,轰的一下被炸开。
原来,在沈碧淑的眼里,她的爹娘只不过是睡着了,她还没有真正地了解到,双亲已经逝世的事实。
都怪她,天煞孤星,上辈子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这一世,又克死了她的双亲,占用了她姐姐的身体。
“小妹乖,所有事情都放心交给姐姐,姐姐一定会让你快乐无忧的长大的!”
沈碧淑又看了父母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除了阿爹阿妈,碧淑最听阿姊的话了。”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