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这边请。”
和水庄的迎宾小姐大概都是按照国宴上的礼仪小姐的标准来挑选的,各个生得温婉大气、身形秀美,没有丝毫媚态;声音听起来如暖风拂耳,甚是舒服;举止投足皆有“礼”这个字,只是看着就已经觉得赏心悦目。
和水庄按照中式园林建筑布局。小桥、流水、亭台、水榭,无一不是精妙绝伦的设计,就连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窗格在细微处都有精美的雕刻。即使不是餐厅,也是一个超一流的建筑景观。
还没用餐,看这风景就已经醉人了。
自运营起,和水庄就只接受提前一周预定,其只设包厢,根据包厢大小配有不同数量的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没有堂食,隐密性极佳。
无怪和水庄常年来都是商务应酬用餐地点的第一选择。
这次用餐地点由彭晓光导演决定,安浅希知道他选了和水庄时还颇有几分惊讶。
一来是和水庄极难预定,毕竟想要预订的人实在太多。
二来是和水庄的价格极高,但菜色中规中矩,因此预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商界人士和社会名流。
来和水庄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买了张“门票”进来看风景和享受贵宾般的待遇。
“这里请。”迎宾小姐将安浅希和桂白姐引到南侧一个小厅前,微笑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安浅希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标牌,上面写着,林泉厅。
“小安来了!”
彭晓光导演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和安浅希和桂白姐一一握手。
“导演好。”
安浅希微微一笑。今日还是初次见到彭晓光导演本人,他和安浅希差不多高,身材偏瘦,脸颊微微凹进去,颧骨显得更突出。他发际线很高,几乎到了三分之一头顶处,后三后之二头顶头发稍长,前面只有薄薄一层绒毛,向来是特意剃的。他戴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桂白姐用余光看到旁边的红木衣帽架上挂着一件米色长款呢子大衣,可导演身上穿着一件羽绒夹克外套。
还有别人?
导演身体一侧,露出后面桌边坐着的人来。
那人身体向桌子前倾,好让导演没有挡住自己。只见他看着安浅希淡笑招手,“好久不见。”
竟然是韩朝!
衣帽架上挂着的大衣,原来是韩朝的。
安浅希看到韩朝时很是意外,不禁愣了一秒才道:“……好久不见。”
他的寸头长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几个月前拍广告时的薄薄一层了。他没穿外套,只穿了件白色卫衣,袖口有金色镶边。
韩朝又笑了一笑,朝桂白姐说道:“桂白姐,好久不见了。”
桂白姐也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她心里道:看来,男主角是定了韩朝。
“来,坐吧。”导演说道。
安浅希和桂白姐坐到圆桌另一侧,对面是导演和韩朝。
韩朝看见安浅希时,心里竟然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那个团扇掩面、眉头轻蹙的画中美人。
她穿了件黑色收腰长款呢大衣,显得身材修长。她头发挽起,耳上戴了两颗珍珠耳饰--对,就是珍珠耳饰,没有多余的设计,简简单单的两颗女孩子小指甲盖这么大的珍珠耳钉,大概就是这两枚复古的珍珠耳钉,让她多了几分旧时候的气息。
“这部戏呢,韩朝是制作人之一,所以今天就和我一起过来了。”导演开门见山。
韩朝说道:“我今天早上才确定有空过来,所以之前没跟你们说一声,别介意啊。”
“不会。”安浅希唇角微弯。韩朝竟是制作人。
韩朝对静候门外的服务员说了一声“上菜吧。”又回头说道:“边吃边聊。”
彭晓光说道:“小安,我上次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我家里人再看你演的《我在远方看你》,演得不错嘛。”
这是在为面试预热?
安浅希谦道:“导演过奖了,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这才说了两句话,菜就上来了。
“吃饭吧,你下午还要拍戏呢,多吃点啊。”彭晓光导演笑道。
几人边吃边说话。
今天上的菜安浅希以前都是尝过的,所以她看着也只觉得寻常。
可她才尝了一口凉拌海蜇皮,心里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这位彭晓光导演是和水庄的熟客?
这一道菜看上去只是一道寻常的凉拌海蜇皮,可尝起来的味道和口感,分明是加了和水庄自己做的醋才会有的。
这醋的产量极少,除非是熟客--而且还得是知道这个醋的熟客,才会在点凉菜的时候特别说明要用和水庄自己酿的醋,并且还是得在和水庄今日用量没用完的情况下才用得上这个醋。
她不禁抬眼看了彭晓光导演一眼。
彭晓光和韩朝也正好朝她看来。
“小安,你看完人物小传之后对人物有什么看法?”彭晓光导演问道。
安浅希回答道:“她从小受到各种礼数教导,这些东西已经融入她的骨子里。但她的丈夫受到的是新式教育,做派也是新式的。结婚之后,她很难适应这种从旧到新的改变,但她尝试去理解。可她很难理解,所以只好先全盘接受。她从来都不跟丈夫抱怨什么,就在一边默默看着,做好本分的事情。”
“哦?为什么说她‘尝试理解’?”韩朝插口道。
“她从小看的书都是很老派的、封建时代的女子可以读的那种书,和她先生看的书完全不同。等她的儿子开始上学之后,她会让她儿子读书给她听,偶尔还会跟她讲学校里的先生是怎么讲的。其实这就是她在尝试理解新的东西的体现。”
“她的丈夫在娶她之前一直有一个心上人,或者说,即使娶了她,他丈夫心里也依然记得之前的爱人。你觉得这件事情她知道吗?”
人物小传里没有写这一点。
安浅希眼睛微垂说道:“她即使知道也不会同她的丈夫抱怨,更不会对她的丈夫有恨意。”
“那你认为她反抗了吗?”
“她大概只是在跟自己斗争吧。说服自己要体贴丈夫,不可让这个家不安定。她是一个贤淑的人,深居院墙之内,把这个男主人常年不在的大家庭管理得井井有条。孝敬公婆、教导儿女。她没有过错,如果非要说过错,那也只是时代变更得太快,她跟不上而已。”
彭晓光导演问道:“那你对另一个女性角色,也就是男主角曾经的爱人有什么看法?”
“她和男主角是同一类人,受同一类教育。他们门当户对,如果不是因为家中遭遇变故,他们应该会结婚,然后美满地过完一生。可突遭变故,她家道中落。但她坚毅果敢,为家族翻案的同时还在参加爱国运动。她和那位妻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热一冷,一个外放一个内向,一个敢于迈向新时代,一个把自己锁在旧时代里。这个故事里的两个女性角色都没有得到一个完满的结局,一个把自己全奉献给了祖国、终生未嫁,另一个得不到丈夫的爱,抑郁而终。可她们都没有错,是时势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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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和水庄的描述还可以看第六章,有安浅希对和水庄菜色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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