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容带着二十名弟兄,策马上了乌龙山。半山腰上,佑容选了一块光溜溜的山地坐下来休息。
暗处一双双凶狠无比的眼睛正窥视着他们。
佑容的脸上很脏,不论是身上还是裤腿都是脏兮兮的,只有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如昔。
他撒开腿豪迈地坐着,嘴里还叼着一根枯树枝。
夜凉了,山风像一把无形的尖刀刮过皮肤。篝火旁的众人喝得是酩酊大醉,满嘴酒气的他们不停的大声喧哗。
“乌龙山能收留咱们吗?”队伍中的一名青年问道。
“能吧,都是土匪,一家亲,况且我们带了好东西孝敬乌龙!”又一名青年嚷道。
“我看悬,你们难道没听说乌龙山的那些孬货见到林家军就逃!他们丝毫不敢和林家军正面厮杀。这次我们在木河烧杀抢掠,被古漓之主派兵围剿,死伤无数,一路逃亡之下,结果就剩了哥几个。我猜乌龙胆小怕事绝不敢收留咱们!”说这话正是满身匪气的佑容,他的声音很大,借着鼓荡的山风,这番刺激人的说辞能传播得很远。
一个匪徒听了气得牙齿嘎吱嘎吱作响,恨不得嚼烂人的骨头。他刚一起身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你要干什么?别冲动!”他浑身肥肉剧烈的抖动着,脸上的横肉飞起。
“胖子,别拦我。他们居然敢嘲笑帮主还直呼其名讳。我要下去,宰了那小子!”两道横眉下是两条细小的缝儿,干瘦细长的的身子气得摇摇欲坠。
“被刺激一下,你就忍不住了。”胖子劝道,“非常时期,你别惹祸上身。”
瘦子稍稍镇定了下来,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他问道:“此话怎么讲?”
“我们刚在高谷干了一票大的,林泽明肯定会想尽设法铲除我们。我们山寨的入口,外人根本不知道。你想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出来这么几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胖子冲着小眼睛使了个眼色。
“这……”瘦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半信半疑的对胖子点点头又道,“所言有理,是我太冲动了!”
篝火渐灭,从迷蒙的天幕中透出微弱的光亮。
佑容小心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心道:“这群傻子还真不好骗,没关系,爷有杀手锏!”
他冲着兄弟们招了招手,从鼓鼓的胸膛里掏出两个不大不小的黑色袋子。他从容地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高声喊道:“兄弟们,等我们上了乌山,有了个真正落脚的地儿,我就把这些珠宝金锭分下去,你们说好不好!”
“好。”兄弟们情绪高涨,高声应和着。
胖子和瘦子寻着光亮看去,果不其然,一颗珠子闪耀如星辰,光辉熠熠,他们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这时,瘦子抹去嘴角流出的哈喇子说道:“这么好的宝贝!要不咱们……”
瘦子转头看向胖子,见胖子迟疑了一会儿,又道:“管他们是谁呢!瞧见那个袋子没,里面肯定是金银珠宝。他们就几十个人,巡山和埋伏在这附近的兄弟有百余人,我们召集兄弟合力干掉他们,袋子里的宝物我们兄弟平分,怎么样?”
“要是事情败露,帮主他……”胖子有些动心,可是一想到帮主,他还是有些顾虑。
瘦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忙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对帮主忠心,我也是一样的。帮主他看不上这些小钱,我们这些兄弟可是穷得叮当响,你还真想做一辈子土匪啊!我家中可是还有一位老母亲需要安置,将来哪一天我们不干了下了山,要不要娶老婆生娃?这钱从哪来啊!”
胖子黑眸望着前方幽幽的白光,一拍大腿咬牙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哥我今天豁出去了!”
瘦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叫人!”
胖子小声道:“快去快回!”
其中一个青年走到佑容身边缓缓坐下,低声道:“他们会上当吗?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别急,这蛇,马上就被我们引出来了,你让兄弟们提高警觉!”佑容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嘴里还嚼着那根枯枝。说罢,他便再次站起身,挨着兄弟们坐着。
佑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小声道:“来了!”
数十只冷箭齐齐射来,佑容这队人马刚躲过暗箭,匪徒们便一窝蜂地冲杀了过来。
佑容挥拳若风,接二连三就听有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佑容的手下不愧是悍将,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胖子杀红了眼,喊道:“妈的,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如此善战,不像是匪徒!”
站在胖子身旁的瘦子叫道:“弟兄们,杀啊,有钱咱们兄弟们分!”
钱财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就如同猫见了鱼,诱惑难挡。听到瘦子颇具煽动性的话语山匪们仿佛如有神助,更加拼命地厮杀起来。
“难缠的家伙!”佑容随手捡起一把带血的断刀,干净利落的将一个个冲杀而来的敌人的咽喉划破,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佑容对埋伏在暗处的焦超叫道:“还不出来帮忙!”
胖子听到这厮居然喊的是焦超,便知大事不妙,嘶声力竭道:“有埋伏,快撤,跑得快的去禀报帮主!”
话音刚落,焦超手起刀落,胖子硕大的头颅便被抛飞了出去,顿时鲜血四溅。匪徒见状无不胆寒心惊,士气低落的山匪很快便被焦超带来的人马俘虏了。
瘦子丢了兵刃,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哆哆嗦嗦求饶道:“别杀我,我投降!”
见状,佑容与焦超相视而笑。
佑容敛去笑容吩咐道:“把人绑了,带回去!”
佑容搂着焦超的肩膀道:“我们拼杀的辛苦,你却躲在暗处看好戏!”
焦超嘿嘿一笑道:“看你杀得痛快,我不忍打断你。”
大堂上,佑容悠然自若地端起一杯茗茶,堂下那人连头都不敢抬。
“说吧,”佑容从容地放下茶杯,缓缓道,“你要是自己交代便罢,如若不然,我只好寻其他的法子令你开口。”
瘦子作揖的双手不住地打颤:“我愿意为林家军带路!”
突然,佑容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旁人看了却是心底发怵。
“带路?怕就怕你把我们带入埋伏圈,人心隔肚皮啊,我不得不防。”佑容淡漠地看着他。
“要怎样你才信我?”瘦子泄了气,这个年轻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你画下来,我自会派人去核实。如果你的图纸是假的,我就会杀了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好好把握!”佑容冷声道,“拿纸笔来!”
瘦子颤抖着的手接过纸笔,佑容则道:“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画,我再强调一次,你要考虑清楚,是你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密道重要?”
瘦子的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它们滴落在纸上,漆黑的墨瞬间便化开。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图纸终于完成了。
佑容接过图纸,瘦子又道,“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什么时候放了我?”
“急什么!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佑容喊道,“押下去,小心伺候着,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属下得令!”两个身材魁梧的兵卫抱拳道。
这时,焦超走了进来,佑容将图纸递了过去。
焦超接过,看了看,便道:“你有何打算?”
“今夜我亲自去查探。”佑容道。
“我和你一块儿去。”焦超道。
“以防他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高谷必须有你坐镇。”佑容道。
“万事小心!”焦超嘱咐道。
乌龙山山寨,一个鬼头鬼脑的跛脚男子附着中年男子的耳朵小声地说着什么。
中年男子身高七尺有余,皮肤黝黑,一把络腮胡,生的是虎背熊腰。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有人回来禀报?”
跛脚男子颤颤巍巍地回道:“巡山的弟兄全部被活捉,胖子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活该!一帮见钱眼开的兔崽子,死有余辜!”乌龙一掌便将身旁的木桌拍了个粉碎,骂道,“可恶啊,九鬼门太狠了,逼着我们去高谷烧杀劫掠,他们是畅快了,我们却遭了殃。他们养着山寨就是为了放我们的血,迟早有一天我们的血会被放干!”
跛脚男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他压低声音又道,“他们一旦被抓去,山寨的秘密就会被泄露。我们这么多人,转移是不可能的,这样只会暴露得更快!”
“我的这颗项上人头怕是保不住了,上面的指示就是不能暴露,这次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乌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跛子乌黑的眼珠一转,小声道:“老大,如果我们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行,不行。”乌龙摇头道,“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门主。”
“门主心狠手辣,他不但会杀了我们灭口,乌龙山的兄弟们更会遭到他的屠戮,到时候乌龙山就全完了,我们还不如与林家合作,有他们为乌龙山撑腰,九鬼门一时半会也动不了我们。老大,你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么?”跛脚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乌龙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失了魂似的坐在长椅上,半晌他才道:“事关重大,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跛子焦急道:“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们很快就会打上山来,都这个节骨眼了,老大你可不能犹豫啊,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乌龙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让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跛子见乌龙不悦,只得心有不甘的走了。
他边走边骂道:“自己要死,居然还想拉着我陪葬,我呸!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犹犹豫豫,难成大事,我还是趁早离开此地为上!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