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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暮乡关何处是(1 / 1)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这一日,天空中一个黑点飞掠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处,原来是初入超凡境的王冲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家乡。

所谓一入超凡便化龙,人间再难知其踪。超凡境修士能利用和天气六气的联系御剑而飞,王冲回乡心切,自然是连日御剑而行。御剑而飞不是单指能驾驭飞剑,而是这一境界能于天空飞腾,而剑是武者的象征,所以才称之为御剑而行。王冲没有剑,除了身上偷偷顺来的衣服什么也没用,自然是御气腾飞而来的。

落地之后,王冲又停步不前,大概是近乡情怯吧。这里与十年前已经大不相同,还记得以前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自己还曾与婉儿在这里追逐嬉戏,自己编制花篮送给婉儿——如今却是如自己一般荒芜衰败……

越是怀念越是不敢回去,索性回到了自己和婉儿相遇的那片小林里,王冲到旁边的小溪里洗了一把脸,看看这片林子,比以前更加幽深了,也更美了,他和李婉儿在这里相遇相识,结下良缘,后来李婉儿还给这片林子取了一个“梦溪语林”的名字……他就这样在这里坐着,后来索性躺在溪边柔柔的杂草上,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的,这日晚上,王冲摸回了自己家,还没进门整个人已经失了魂一样定在了那里,门上挂着两只破旧的灯笼,依稀能辨别出来是白色的。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敢想,他宁愿相信是爹娘认为自己死在狱中为自己挂的灯笼,他冲进家门,高呼爹娘,却没人应答,只有将近一人高的草里还有蟋蟀吱吱回应。强忍住泪水,不肯让它将自己冲塌,他踉踉跄跄地跑进正堂,却发现了父母的灵位。到这个时候,王冲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爹!娘!”

父亲是落第秀才,在王冲刚会走路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他学字,长大了一点后,父亲更加严厉,背不过诗要打手掌,母亲舍不得,总是第一时间拦在自己面前。两个人,一位将毕生的心愿寄托在他身上,另一位更是将他视作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王冲也很懂事,他发奋读书,在州试中拔得头筹,告别爹娘进京赶考,眼看曙光就在前方,却被彻底的打入黑暗的深渊。想想父亲母亲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该是如何伤心,如何失望,自己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二老。

失魂落魄的王冲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面目憔悴,比在天牢的时候还严重。“打算跪倒什么时候,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赶紧见完你想要见的人,我们就出发去蓬乡。”那女子在出狱之后又一次说话了。这倒是提醒了王冲,爹娘去了,还有婉儿,婉儿呢,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到哪去了?自己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坚决不能再让婉儿出任何事情。

当下醒醒神,将父母的灵位安置好,磕了三个头,就此告别,他知道,这次去蓬乡多半是九死一生,以后能不能再回到这里还不一定。

又是半月过去,王冲逢人便打听婉儿的下落,奈何曾经的邻居乡里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却是无计可施。

这一日,王冲行到涿州——婉儿的家乡,刚买了一碗茶要歇歇脚,这是街上一阵大乱,几个家奴开路,后面跟着一顶雕花小轿,王冲心想这家人好不威风,也没心思多看,没成想,轿子的窗帘被一直洁白如羊脂的纤手掀开,“柳福,你不要惊了路人。”“是,夫人。”

听到这个声音,王冲如遭五雷轰顶,这,不就是自己在梦里鼓励着自己不要放弃的那个声音吗?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发现那队人已经走远了,连忙向路人打听,原来是州牧府的轿子。那家奴称呼她为夫人,那她……接二连三的震惊已经让他不敢过多想象。

晚上,王冲偷偷摸到州牧府,打晕一个下人换上家奴衣服,向府内走去,“夫人呢?”“夫人在后花园领着小公子呢。干嘛?”

“额..老爷叫我跟夫人传句话。”

“哦,去吧。”

呵,她都有孩子了,王冲苦笑。他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是多年情愫未了,自己终于挣脱桎梏,总得好好找她谈谈,毕竟这世上肯与自己交心的恐怕只有她了,况且,此去蓬乡还不知生死之数,就当来辞行吧。

“娘,娘,你看,这朵花终于开了,好漂亮啊,我还以为它死了呢。”

“傻孩子,有的花只不过开得迟而已。”

“那那朵花呢,我爹爹说它已经死了。”

“那朵花啊,那朵花是因为找错了土壤,只有对的土壤对的时间,花儿才能开的鲜艳。”

……

“夫人,老爷有话让我转告给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哦?还要借一步说话?好吧,坤儿,你先在这跟着王嫂玩啊。娘去去就来。”“知道了,娘。”

呵,十年牢狱,连婉儿都听不出他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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