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很快传到后宫。
“什么?”陶格斯正在吃早膳,本来侍女慌慌张张进来,便有些不悦,刚要呵斥其没规矩,便听到对方的禀报,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乌热神色紧张的跪在地上,又重复一遍:“可敦,今日早朝,孟将军被莫日根参奏,说舅老爷贪污军饷,还冻死士兵,可汗震怒。”
“怎么会这样。”陶格斯脸色一紧,想到前几日哥哥来信说让其和大汗建议见一支精锐部队,军饷多拨点。
她今日还在想怎么和大汗开口便出了此等事情,这会出了冻死人的事,还怎么开口。陶格斯皱着眉头,身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身后一名老嬷嬷,慢慢走上前,不紧不慢的拾起筷子,然后拿起一双新的递到对方手上,低声说道:“可敦,天大的事也不能饿着肚子,您还是先吃饭吧。”
见陶格斯接过筷子,老嬷嬷慢慢直起身,瞪了一眼地上的丫头,似乎对其很不满:“都下去吧,乌热留下。”
侍女们退出寝宫。
陶格斯虽然接过筷子,眼眸却盯着一处。
老嬷嬷也不打扰,只是把眼前的饭菜,向陶格斯面前推了推,碗碟碰撞的声音让陶格斯回神。
“苏日格,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陶格斯恢复往日的神态,看向眼前的人。
苏日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边布菜边说道:“皇宫就这么大,除了那位病恹恹的还能有谁。”
陶格斯颔首点头,的确。以眼前看来,的确二皇子的可能性很大,可她总觉的不安,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些老狐狸,哪个不是随风摆。今日公然参奏,背后到底是谁的给他们的胆子,若说是二皇子乌力罕,陶格斯觉得可能性不大。
现在二皇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些支持他的人,听说有些松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他们整个家族的命也不在乎嘛。
可除了二皇子,别人也犯不着冒着得罪大皇子的风险。
陶格斯有些看不清形势。
苏日格让乌热起来,低声训斥道:“若有下次,赶出皇宫。”
乌热在陶格斯身边这么久,听到苏日格嬷嬷的教训,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可敦用膳的时候进来禀报。若是出什么意外,她十条命也赔不起,只能顺从的认错。
陶格斯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苏日格你对乌热太过严厉了,她也是担心我哥哥,才会如此紧张。”
苏日格脸色平淡,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可敦就是宽容,这丫头不敲打敲打不行。”
乌热委屈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苏日格是陶格斯的奶娘,自幼把陶格斯当自己女儿看待,自从陶格斯的额赫走后,陶格斯对这个奶娘更亲近几分。
苏日格的两个儿子,也在孟和的麾下,这让陶格斯对奶娘更加敬重。
陶格斯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感叹道:“若是哥哥能有嬷嬷如此谨慎便好了,也不至于我整日替他担惊受怕。”
对于自己哥哥所做的那些事情,陶格斯知道一些,也曾劝过对方,不可太过张扬,本来他们就是皇亲国戚,若是在肆意妄为,不但大汗脸上无光,她在大汗面前也无脸。
任何朝代,不管那一代君王都不喜欢功高盖主的臣子,就算在亲,若是被人逮住把柄,大汗也不会心慈手软,反倒会趁机收回兵权。
陶格斯好不容才有今日的成就,若是毁在自己哥哥手里,她不甘心。现在正是大皇子用人之际,孟和出了此等事情,着实让陶格斯为难。
和大汗求情,若是证据确凿,反倒连累大皇子在大汗心中的形象。若是坐视不管,可那必定是自己一奶同胞的哥哥,她于心不忍。
苏日格看出对方的为难,上前安慰道:“这件事,没有可敦想的那么复杂。”
“哦,嬷嬷可有高见。”陶格斯听闻来了精神。
苏日格沉了沉目子,然后说道:“不是说冻死人了吗?就说是乞丐,听闻孟将军军营伙食好,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溜进去吃点,可正好赶上这几日冷,冻死了,士兵巡查的时候发现,觉得可怜,便埋了。”
陶格斯想了想,觉得这个说辞虽然有些牵强,但也说的过去,她有些担忧的问道:“就是不知道大汗信不信。”
苏日格道:“那就要看孟将军的本事了,只要不让人查出那些人是士兵,便可。”
陶格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觉得苏日格的话有道理,只要死的那些人不是士兵,那大汗便说不出什么,那哥哥贪污军饷的事情便了了之。
乌热早已站在案前,磨墨。
苏日格装作没有看到乌热的眼眸,扶着陶格斯起身。
片刻后,陶格斯写好信,装好,让乌热去找大皇子,让其找个稳妥的人把信送出去。
乌热应答,退出大殿。
桃源
二皇子乌力罕听着泰森的禀报,冷笑一声,喃呢道:“这道有点意思。”
莫日根虽然说是二皇子的人,可乌力罕从未受益过对方让其参奏孟和。他可不认为孟和有抵抗孟和的能力,至于谁受益,反正不会是大皇子,孟和可是他的王牌。
那只有一个人。
泰森站在边上面无表情,两人似乎没有任何交流。
乌力罕最近喜欢上北靖的棋子,没事了,便研究棋盘,最近又从木斩凌的密室里找到一本秘籍,这几日正在钻研。
看着面前的威武的将军,乌力罕嘴角上扬,感觉这场戏很合自己心意。
“你盯紧了那边,别让他们把这盘棋给搅黄了。”乌力罕拿起一颗白子,放在黑子的阵营,异常的突兀。
泰森领命,然后退出房间。
乌力罕眼眸扫过棋盘边上的刀,他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然后慢慢在自己的手腕处猛的一滑,鲜血破蛹而出,滴入茶杯里。
乌力罕不但没有一丝的疼痛,反倒笑了起来,那笑容似乎是一种解脱,又是一种带着恨意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