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和马祥麟,都诧异的向着唐旭和郑瓢儿看了几眼。从乐至时开始,这一路上走来,唐旭都是和自己同行,并未看到唐旭做过什么额外的部署,却没想到居然在简州也已经有所安排。看来锦衣卫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果然还是有几分手段。
“干娘,祥麟兄。”,与郑瓢儿说完,唐旭又转过了身,向看秦良‘玉’和马祥麟拱了拱手:“此事恐怕多少还要二位从旁相助.”
“我儿说这般的话,未免太过见外了。”,秦良‘玉’心里的诧异更盛。
新都一战之前,唐旭以一京城人民,竟然对川中的天时地势了如指掌,幄帐之内,便知道绵竹府内的观渔镇,是截断雒水的最佳位置。
如果此事还不够让自己惊讶,如今听唐旭话里的意思,竟是对永宁叛军的详情,也是了然于‘胸’。
难道古之传说中,如请葛孔明那般,“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妖人,果然是存在于这世上?
“如今辽东局危,这西南一地便不可再多做拖延。”,唐旭缓缓站起了身:“唐某也只好使出些霹雳手段了-”
只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唐大人心里头仍然是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在历史上,做这件事情的主角是朱燮元。如今却要被自己抢了戏份,又反其道而行,其结果如何,多少有几分难以预料.
贵州,毕节。
锦衣卫千户骆养‘性’,携部下换装之后,伪装成商户自保宁府出发,经石柱和酉阳南下,从思南府入贵州,又继续南下绕道,经过十数日跋涉,方才抵达毕节。如今在这毕节城中,已是有三日之久。
其实毕节一地,正是当年大明开国时,水西奢香夫人为朝廷所建的龙场九驿之一,已是邻近水西腹地。日久之后,已成繁华之所在,朝廷亦在此设卫所和衙‘门’管辖。
虽然在这毕节城中,骆养‘性’一行的装束与当地人多少有些不同,可是毕节之地,乃是连接川,贵,黔三地的咽喉所在,平日里往来商户就是极多。再加上一路上以骆养‘性’为首的这群棉衣卫番子们,很是认真的学了些黔地口音,所以看起来倒也并不显眼。
眼下,骆养‘性’正慢悠悠的走在毕节街上,虽然看起来像只是在闲逛,可是眼眸里透出的‘精’光,却在沿街的店铺上一个个扫过.
在骆养‘性’所在的这条街巷上,有十余家柴米铺子,可是竟有大半已经挂出了售罄的牌子。骆养‘性’的目光又在四周扫了几眼,找了一家没有挂牌子的铺子,走了进去。
“店家,我想买二十石米面。”,骆养‘性’‘操’着刚学会的黔地□音,刚一进铺,就冲着正端坐在店中的店主喊道。
“这位客官要二十石米面?”,店主掌柜见骆养‘性’进来,便就已经把目光放到了骆养‘性’的身上,听见骆养‘性’‘操’的是黔地口音,面‘色’才和善了一些。
“正是。”,骆养‘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没有,没有,哪有这么多。”,店主的连连摆手,随即又抬起头来警觉看蓿骆养‘性’:“这位客官,这位客官要买这许多米面,是要去做什么?”
“在下是在黔地的曲靖府,做些农具和铁锅生意。”,骆养‘性’摆出一幅焦虑的神态,开口说道:“这回来这毕节,原本是想买些生铁回去。”
毕节一地,向来盛产铁矿和硫磺,所以骆养‘性’这般说起来,也不惹人生疑。
“可不知怎的,平日里与我做买卖的那家店主,这一回却不知怎的,既然不要银钱,只要米面。”,骆养‘性’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下家中的作坊,如今正是等米下锅,如此,只好在这毕节城里买些米面,直接与他换.”
“噗……”,那店主听了骆养‘性’的话,不知怎的,当下便笑了出来。
“你是在哪家店里买的生铁,这人家倒是‘精’明。”,店主看看骆养‘性’,哈哈笑道。
“就是南‘门’口那家:罢了。”,在此之前,骆养‘性’已经在这毕节城里好好转了几圈,看见南‘门’口有不少铁石和铁匠铺子,如今听米店老板问起,也无法细说,只是拿话来敷衍。
“客官此时在毕节买米面,恐怕是并不划算。”,好在这店主也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如今毕节的粮价,可是比平日里要高了五成。”
“五成?”,骆养‘性’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大吃了一惊的样子,“如何会这么高。”
“只怕还要涨呢。”,店主家不急不忙的回了一句,指了指‘门’外说道:“你没看见这街上的柴米铺子,过半都已经售罄了。”
“我这里就算你要,也凑不满二十石给你,最多两三石,余下的我自家也要吃。”店主也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才两三石,这才能换到多少生铁。”,骆养‘性’沮丧的回道。
“与你作买卖的人家,也是‘精’明人,如今只要米面,不要银钱。”,店主家似乎也是有些发闲,干脆和骆养‘性’多说了几句:“不过你若和他换,倒也不亏,如今生铁的价格,也涨了有五成。”
“哦,难道是因为是川中生了战事?”,骆养‘性’故作好奇的问道。
“那四川与我贵州,中间隔着水西,又岂会闹到这里来。”,这店主听了骆养‘性’的话,却是摆了摆手:“米面与生铁涨价,只是被人买光了罢了。”
“是什么人,竟能买光这毕节城的米稂和生铁。”,骆养‘性’大惊。
“不要问,不要问。”,店主又仍是连连摆手:“客官若只是带了银钱想买生铁,还是等上一段时日,或是换个地方去买。”
“这……”,骆养‘性’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极是伤脑筋。
“那在下还是再等几日看吧。”,无可奈何的叹了□气,骆养‘性’拱手退出。
从米店出来之后,又往前走了一些,看见一家卖硫磺矿石的铺子,也已是挂出了售罄的牌子,店主家正无聊的坐在‘门’口晒看太阳,于是也不再上前去问,直接掉头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回。
等回到客栈,见同来的锦衣卫百户刘然也是一幅黔人打扮,正点了几份酒菜,坐在堂内吃看酒,于是也凑了过来。
“买不到生铁,那家里的作坊也只好先歇上一段时日了。”,刘然见骆养‘性’坐下,立刻便提高了声音嚷了一句,待过了片刻,又凑近了些,小声的对着骆养‘性’说道:“大人,小的今日在东‘门’边,看见十余辆大车,都载着米面铁矿,往东去了.”
点了点头,骆养‘性’也不说话,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是严肃了几分。
原本唐旭派自己来贵州,骆养‘性’只不过以为他是挟‘私’报复。可是看眼下的情形,却似乎确实是有些异常。
“我想往水西城一行,去看个究竟。”,吃了几杯酒之后,骆养‘性’,忽然开口说道。
“大人……”,骆养‘性’的话,似乎顿时便让刘然吓了一跳:“大人此举,未免太过凶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骆养‘性’睑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极为决断:“这回前往,我只带一人,其余也只带些钱粮衣物便可。
水西一地,朝廷的影响远远不如水西安家,就算骆养‘性’带着锦衣卫的信符之类,怕也是用不上,若是出了意外,反而更会招致祸害,所以不如不带。
“那我便随大少爷一起去。”,见骆养‘性’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刘然知道继续劝阻无用:“这回离京之前,指浑大人曾吩咐我照料好大少爷。”
刘然能做上锦衣卫的百户,都是骆养‘性’一手提拔,所以说是骆家在锦衣卫里的至密亲信也不为过。
“好。”,骆养‘性’也不拖泥带水,一口答应下来。
四川,成都府。
自从十日前在新都击溃樊虎所领的叛‘乱’蛮兵之后,石柱白杆兵只在新都休整了四五日,便挟威南下华阳县,直‘逼’正在龙泉一带围攻成都的奢寅一军。
奢寅也不甘示弱,分兵五千,由樊龙率领,在华阳县一带挖堀壕沟,建筑营寨,以防明军。
龙泉镇内,看看正恭恭敬敬,垂手立在自己身旁边的罗乾象,奢寅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几分笑意。
“罗将军这几日歇的可好?”,奢寅招了招手,示意罗乾象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多谢大王子关怀。”,罗乾象口中虽是恭敬,可是脸上却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你可知道,秦良‘玉’已经到了华阳?”,奢寅又看一眼罗乾象,方才是开口说道。
“哦。”,罗乾象听了奢寅的话,顿时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那朱燮元,乃是明国的进士出身,想来是有些才学。”,奢寅的话里,听起来始终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既然连他都夸你是我永宁第一文武双全,想来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大王子何必听信传言。”,对于这个传言的来历,罗乾象也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那朱燮元从前是四川的布政使,罗乾象是知道的,但是自己和此人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更别说互相仰慕了。
况且那朱燮元既然是大明的进士出身,什么样的诗书文章没有见过,又怎会如此轻易去夸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