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光影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随着最后一式天崩地裂的招法由二人共舞演毕，莉莉丝身上最后一道光华悄然褪去！她颓然倒地。
处于恍惚状态的洛神楪，一直以内视之眼体察老师那无尽奥妙的招式。洞穿了“碧水派”的一切，她终于再启双瞳。
而眼前的一幕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她心神大乱！
学生一把抱起瘫软于地的老师，眼见这明媚娇艳本来远胜自己的女人，此刻已是发丝雪白，精巧的五官萎顿不堪，皮肤肌理再无光彩！
“莉莉丝！~~~你这是怎么了？”
洛神楪轻拥着老师的身体不敢用力，生怕多一丝力道，就会摧毁眼前的女人，使她随风化去。。。
“我。。。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吧！”莉莉丝气若游丝，音色苍白无力。
“不！~~~不！——老师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洛神楪哽咽了喉咙，再说不出话来。
想到从前的洛神楪，心高气傲，历来只会跟自己比美，从没说过服软儿的话，此刻的莉莉丝，无力的笑了笑，眼角再次划过一滴泪水。
一样是殷红的——血泪！
绛红金字塔上，巨眼完全打开！弦月一线的瞳孔诡异扭摆，快速锁定了颓败的莉莉丝后，那邪祟的目光便再不离去！
“小。。。小楪，你听我说！~~~”
莉莉丝好像受了邪眼的激荡，回光返照一般，话语不再断续。她双瞳中流出最后一丝苍蓝光芒，继续道：
“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宿命——你真正的老师莉莉丝，她在死前就已经预见到的。。。宿命！”
“你明明就是恩师莉莉丝。。。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说自己已经死了？”洛神楪呜咽难止又十分不解。
“听我说。。。孩子~~~我不是真正的莉莉丝，而是她死去之前，留下的。。。光影！”
“光影？。。。”洛神楪搂着逐渐消逝着色彩的女人，泪滴止不住掉在她身上，却透体而过！
在学生怀中仰卧的老师，果然不再是刚才那个谈笑自若、身子真实的美人儿！
“我本是莉莉丝利用自身近半的符文能量，幻化出的分身。。。”
望着伤心又疑惑的弟子，渐渐流逝的影像继续道：
“很久之前，她察觉到‘红世’的异样，不得已要去调查祸起之源，预感到可能会身死异地，她便耗用秘法，把自己的身形、记忆、巨幅能量，都封印在我的身上，使我成为最接近她的。。。分身！”
光影之躯顿了顿，心下感慨与洛神楪相处的暂短时光，和自己数年一日在此孤寂等待相比，只是昙花一瞬。
但就是这呼吸间便会逝去的光阴，却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温馨、幸福！
她哀叹一声，也不愿接受顷刻就要面临的诀别，哀伤道：
“我作为一件有限容器，本无法稳定束缚莉莉丝那深不见底的能量。为了使我不至于符能消散，无法等到将来与你相见之时，莉莉丝用施加了咒力的绷带封印了我本就属于她的身体和灵魂。。。”
“还有那在未来，也就是今天，将要传导给你的符文能量！”
“我不要。。。我不要！~~~”洛神楪拼命摇头，幽幽道：
“告诉我方法，老师！我要把能量还给你，我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莉莉丝！现在是，永远是！”
光影神情一滞，苍白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轻叹道：
“万世之中，你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她。。。倾注了全部的弟子，以前我不懂她的心思，现在。。。懂了。。。”
渐渐涣散的女人，已无力再抬起手臂，她似乎在强行抗争着远方血红邪眼的催召，只为再多陪爱徒一刻，哪怕只是多看上一眼。她缓缓道：
“孩子，别伤心！这能量本就是莉莉丝留给你的，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力抗争的宿命。。。”
“命运之轮已经开启。。。”
光影莉莉丝艰难的侧头，望向血眼，幽幽道：
“只有这碧水派自古以来的圣地——‘羽蛇神’大金字塔，能够长久禁锢我的容貌与灵魂。”
“我毕竟不是莉莉丝本体，离开这个空间，或脱开咒印绷带以真身与你相见，都会使自己神形散去。。。这就是‘羽蛇神’与莉莉丝、与我定下的契约！”
“可我。。。我不想你死！。。。你对我。。。那么好！”
“听着我的孩子，别伤心，这一切，在我把你从汽车中引导至此之时，就已经注定！”
“而且这一切，早在莉莉丝本人去探求‘红世上古之谜’前的一刻，就都在她强大的预示之眼所见之内。”
“也正是她，把你现在胸前这个坠饰——能够指引你寻得此地的‘异界之匙’，邮寄给她曾经的伴侣——羿玄天的！”
“伴侣？！——他。。。他真的认识莉莉丝。。。难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洛神楪全身轻颤。
女孩儿怀中，光影莉莉丝的分量不断减轻，光华碎片不断流逝，将尽的余晖，很快拉回了洛神楪的思绪：
这蜡炬成灰、燃尽自己帮助学生恢复了能力的残影，顷刻便要消失！
“老师。。。我的老师。。。”洛神楪无助悲泣，却也只能接受现实，她坚定着情绪，脸上勉强挤出笑容，温柔问道：
“老师。。。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光影莉莉丝欣慰的望着与自己仅有一刻缘分的爱徒，郑重的点点头，幽幽道：
“你身后的‘羽蛇神血眼金字塔’。。。那就是莉莉丝调查‘红世之源’的终点！里边包藏着‘红世’亘古以来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力量！——莉莉丝也无法全部解开的。。。无尽力量！”
洛神楪娇躯一震，终于完全意识到了那透邪的鲜红塔身中，隐隐传出的异动之力！
“这座10亿年前就屹立于此的‘红世遗迹’中，深藏着‘鎏睛瞳术’、‘凝脂、炎杀、惊鸿·三面玉颜术’、‘含辞吐息术’和‘幽兰邪术’四种绝技！”
“那是红世碧水派最终的四项绝技，莉莉丝寻求它们的途中，不知遇到了什么障碍，终究没能再回来！”
“洛神楪，如果我死了，你要接替我进去那羽蛇金字塔，学成四项碧水神技，然后——替我杀尽‘红世之徒’，无论他是谁！”
光影莉莉丝强提精神复述了这段话，神色甚是向往，幽幽道：
“听到吗？刚才这番话，是你真正的老师——莉莉丝，刻印在我体内，由我转述给你的——她最后的遗言！”
话及此处，光影莉莉丝身形之上，已破碎水晶一般，开始出现道道裂纹，她试图坚守最后一丝意念，勉强开口道：
“还有我自己。。。在湮灭前，给你的最后嘱托。。。注意你身边的。。。”
洛神楪精神一阵恍惚，不解道：
“老师。。。你说什么？注意我身边的什么？”
一团璀璨光晕，化作片片，如蝴蝶飞舞一般快速升华扩展。。。离散入尘的影像，立刻被“羽蛇金字塔”之上血孔大开的“邪眼”吸去。。。
光影莉莉丝，魂飞魄散！
“老师。。。”洛神楪碧波激荡的双眸中，最后落下两行晶莹的泪珠。
与刚刚的逝者相处时间虽短，但她还是对光影莉莉丝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感情：甜蜜、温暖、倾心。
“莉莉丝的遗言。。。让我进塔，学成旷世绝技后，杀尽一切‘红世之徒’，那是什么意思？这其中也包括羿玄天吗？‘伴侣’又是什么意思？是情侣吗？还是。。。夫妻？”
洛神楪胡思乱想着，久久无法平复。
她又想到了光影莉莉丝消散前的最后叮嘱：
“这位恩师死去前，说‘注意你身边的’。。。是让我注意什么？羿玄天？——不会。她根本没见过那个男人！那是晓月？让我注意晓月？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也这样说。。。难道那孩子真跟羿玄天的说法一致，是个邪魔？！可邪魔又怎会为了护我，被那个男人杀死？”
洛神楪止住哭泣，舒展着自己因过度哀痛而绵软不堪的身子，强打精神起身，自我激励的低语道：
“不管怎样，先进塔再说！——也许。。。莉莉丝留下光影化身在此，自己进去塔里修炼也不一定，她不是死了，而是在等我。就像这位。。。这位亲人一般的光影莉莉丝一样，只是在等我！等待着我们的重逢！”
“嗯嗯！一定是这样！”
冰蓝血纹之能复原大半的洛神楪，这样激励着自己，她打理好身上那套依然光鲜的霓裳羽衣，含笑迈开步伐——
“别了！~~~我的恩师——光影莉莉丝！你永远活着，活在我的身体里！”
“与我融为一体，你便不再孤单，我会永远陪伴着你，就像你也永远陪伴着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