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极所处地域来看,武宗与儒林皆在北秦境内,而佛门位于偏远西域,道山则处于南楚境内,从数量上来看,北秦占其二,这明显占了优势。
神殿殿主此时的心情很不好,儒林已经没有在世的前辈,因此送李行云去儒林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
他不愿意接触四极中的任何一方,哪怕是那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儒林,他心中也是排斥的。自己是俗世中那个受人尊敬的神殿殿主,高高在上,万人景仰,他喜欢这种身在高处的感觉,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可一旦牵扯到四极中,这种荣耀立即化为乌有,自己就会从那高高的宝座上摔下,一无是处,因为在那里他是弱者,弱者自然不会被人尊敬,此次行测就让他再次感受到了弱者的耻辱,三位尊使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哪怕自己拥有与他们相当的实力,也得不到他们一丝丝的尊重。
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小子,他恨恨的看着李行云,要不是他,此次行测整个过程都会被自己妥善处理,根本不会引来三位尊使出面,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
这种耻辱不可原谅,哪怕他跟自己一样都出自皇家血脉,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神殿殿主恨恨地想着,眼色阴沉。
李行云当然感觉到了这股恨意,但他此时已经无所谓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排斥,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既不是自己刻意造成的,也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是听天由命,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也无可奈何。
神殿中有通往四极的传送法阵,跟着神殿殿主来到了这个布满灰尘的传送法阵上,李行云兴致缺缺,面对这种神奇的传送法阵他都提不起来精神来,因为事情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这种未知感让他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神殿殿主也懒的向李行云解释传送过程该注意什么,径直注入法力,启动法阵,法阵缓缓升起,被一片五彩神辉萦绕后,李行云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卷入阵中,然后就进入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他在这个空间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棵无根的小草,四处攀触不到一丝依靠,上下翻滚直到天昏地暗,神殿殿主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的惨状,没有丝毫想伸手帮助的意思。
李行云头晕目眩,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向神殿殿主投去怨恨的目光,后者冷笑连连,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眼,干脆开始闭目养神,李行云咬咬牙,强忍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保持着一丝清明,好让他记住这屈辱的一刻。
好在是传送法阵,那么持续时间就没有那么长,短短几分钟,李行云就像感觉过去了好几年,直到自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法阵上,他才回过神来,恍然隔世。
李行云缓了一会,终于能够勉强站起来,然后他就发现面前出现三个连走路都战战巍巍的老人,三人棉衣布衫,一看就是教书先生无疑,他们年龄虽然老态,但精神头却十足,步履有序,浑身上下能让李行云感受到一股曾为见到过的浩然正气,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情况。
神殿殿主大概是最见不得这种酸儒,站在法阵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老头,神态鄙夷,直接指着李行云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是今年神殿行测通过的儒林新生,想必你们几个也懂得规矩,人我已经送到,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希望你们都好自为之。”
他不容别人插嘴,说完后又转身朝身后的李行云抛去一件器物,沉声道:“我把这破东西还给你们,它本就属于你们儒林,以后任何事你们自己处理,再也不要牵扯到我神殿一丝一毫。”神殿殿主毫不客气地交代完两件事后,转身启动法阵离去,丝毫不想在此逗留。
李行云接过器物一看,原来是当时开启四象门的那件玉册,因为儒林当世没有弟子,神殿殿主在四极重大场合便充当着儒林尊使该做的事,现在儒林有了李行云这个新弟子,他当然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烦心事从自己手中摘出去,尊使配角这个身份他一刻也不想再充当下去。
玉册此时变成了手册大小,李行云握在手上,除了一股冰凉,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从台上跳下来,径直走到三位老人面前,递过玉册,弯腰行礼道:“弟子李行云,见过三位老师,既然这件法器是我们儒林的,那就请三位老师保管吧。”
不料三人连连摇头,齐声道:“错了错了,我们并不是儒林弟子,也不是你的老师,我们只不过是鸠占巢穴罢了,现在应该是我们三人向你行礼才合规矩。”
三老齐齐向李行云行了一礼后,见李行云还是一脸疑惑,其中一位老者开口解释道:“自五千年前那位儒祖不在人世间后,儒林早也没有过第二位继承者,后来人们发现这大好儒林,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既然它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就把它改成了一座书院,专门为天下读书种子提供学习的地方,也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行知书院。”
这样一说,李行云就明白了,但还是没有人告诉他自己到这里后该怎么办,他依旧毫无头绪。
“行知书院虽然被建立,但是并没有损及儒林根本,儒林的宫殿和遗留下来的东西依旧保留完好,这是四极定下的规矩,这点连我们也不敢逾越,更何况我们几个教书的糟老头,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另外一个老者继续解释道。
“说到底,这里最终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李行云低下头,心情很低落。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不被四极承认为其弟子,但我们都把儒林当成心目中的圣地,无时不刻都在谨遵儒祖祖训,心中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其中一份子,行知书院一直没有院长,只有我们三个副院长,也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既然儒祖选择了你,我们不清楚为什么,但肯定自有祖师的道理,那么这个院长理应由你来做。”最后一位老者朝其他两位询问道:“应该没人反对吧?”
另外两位老者都点头赞同,也深表赞同。
看他们说的极其认真并不像开玩笑,李行云目瞪口呆,好意向三人提醒道:“我还未满十四,这点你们可知道?”
“这个我们早已知晓。”
“我还是个丝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实力,更没有学富五车的学识,这个你们可知道?”
“也是晓得的。”
......
......
李行云无语了,又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那么我很好奇,我当这个院长的意义何在,我能做些什么,我的作用又在哪里?”
“我们相信天意,既然祖师选择了你,那么我们就相信你定有不凡之处,当这个院长即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去承担什么,这个你无须多虑。”其中一老者整了整衣衫,神情坚定。
“不当行不行?”
“不行。”三人斩钉截铁的齐声回道。
三人又恢复了他们呆板迂腐的教书先生身份,李行云不由头大,索性先答应了他们在说。
“那好,这可是你们让我当的,那我就当这个院长,但你们别忘了刚才说的话,不可干预我的自由。”李行云心想当个甩手院长怎么也不算一笔亏本的买卖。“
三位老者立刻点头保证:“当然不敢忘记。”
“那我以后住在哪?我累了,现在就想睡觉。”李行云现在更在意的是这个。
其中一位老者回答道:“这个自然安排好了,今天暂时就住在行知书院,明天自有人会把儒殿的东西交由你,以后不管你想住儒殿或是住在学院,这个都没人会阻拦你。”
“这么好,看来还不错。”李行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只好都答应下来。
“那么就由我们送院长到你的住处吧,院长请!"
李行云听后哈哈大笑,心想这个名号真响亮,听说真舒服,然后迈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三个副院长跟在后面,互相点点头,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彼此眼神里充满了深意,仿佛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完全没了先前的呆板迂腐,走在前面的李行云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