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粗的铁链穿过琵琶骨,这样的剧痛是凡人所不能忍的。当君霖率领着武士砸开地牢、撬开铁锁,皆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
如若是一般人,应该早就死了吧?可是焰魔罗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冰冷着面目将铁链从已经结痂的血肉里硬生生的拽出!
白茫茫的日光投落进黑暗的地牢,焰魔罗沐浴着鲜血,挺直了身体,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势旋即直冲云天!
这种光芒万丈的威慑,是他骨子里带来的,千锤百炼也无法磨灭!
“君霖兄,大恩不言谢!”
“是阎王爷不敢收你,也是安姑娘夜以继日的赶来送信,你该谢她!我嘛,也就是刚刚收回兵权,出来过个瘾!”乌云散去,雪过天晴。
焰魔罗大刀阔斧的重整了王宫里的人,所有涉嫌参与者全部按罪审判。
德懿太妃受了惊吓,被送回乌兰山休养了。元祐已死,有人说是畏罪自尽,他的身旁有一个黑檀木箱,里面是一颗药丸,医官验后说是救伤治病的奇药,而冰魄却不见了,永远的不见了。
焰魔罗身上的伤很重,却固执的不肯吃这木匣内的药。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他每天从早忙到晚,一时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是因为什么?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他不想去面对该如何处置安兮年!安兮年并没有被囚禁起来,除了撑到最后的焰魔罗,没有人知道她是和羿
“一伙的”,甚至因为她搬来了宇文的救兵,拓跋人还对她充满了感激!
基于此,她没有被牵连,还住在原来的东厢,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然而越是这样,她就愈加的不安。
————————————我是分割线——————————————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身体,弄得『她』伤痕累累。”安兮年目光幽幽,充满歉意的看着梦珂。
“说什么呢?你就是你,而我只是梦珂啊。”被摇曳的烛火照亮的房间,安兮年与梦珂手牵着手说着悄悄话,她们都感觉到彼此有了很大的不同,安兮年变的成熟沉静了,而梦珂则被爱情还原成了小女人。
“君霖对你很好吧?”安兮年问。
“他呀,没个正经的,自然知道怎么与女人相处。”
“他出来打仗还要带着你,可见对你的情深。”梦珂红了脸,幸福溢于言表:“原先我以为他风流荒唐,是个昏庸的少年君主,所以装痴扮傻,久了才发现他是有大智慧的。宇文看似安宁,实则隐患颇深,你可知南院大王几乎把持了整个朝政?他不急不躁,步步为营,一边装作庸碌蒙蔽南院大王,一边纵横捭阖,逼得南院大王不得不交出兵权,实际上我是很佩服他的。”
“所以你不再扮痴,决定好好做他的妻子了?”
“是呀,也算是顺天安命吧。”顺天安命,安兮年微微笑着,裹着厚厚的毯子,她的身体已经很弱了,赶到宇文的时候,她命悬一线,流了很多的血,提着一口气只为了将拓跋发生的一切亲口告诉君霖。
她本无所谓生死了,可是宇文的医官却说她已经有了身孕。
“兮年?兮年?”梦珂伸出五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怎么又发呆了?”安兮年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她的眼神透着疲惫与虚弱:“没什么,咳…咳咳……”梦珂面露担忧,轻拍她的背:“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得好好养着。这次拓跋脱险,你功不可没,怎么也不见焰魔罗来看你?你们……还好吧?”安兮年的脊柱一颤,惨淡的一笑:“他太忙了……”不知道为什么,室内的氛围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梦珂启唇了好几次,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天意难料,命运交错,她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冷暖自知。
“姐姐,大补汤熬好了。”绿珠端着补气血的汤药来了。
“喝了药就早点休息,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梦珂拍了拍安兮年冰冷的手。
“要走了?”安兮年怔怔的抬头,经历此劫,她身上机灵的锐气不见了,变得安静和迟钝起来,殊不知是因为虚弱的身体,还是因为饱受煎熬的灵魂。
“是啊,我们要连夜赶回宇文去。”
“怎么走的这样急?”今日才刚喝了庆功酒。
“君霖刚刚掌权,不宜离开太久。”梦珂温文明\/慧的一笑,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好好珍重自己。”
“我会的。”梦珂点了点头,离开了她的房间。梦珂走后,绿珠心思沉重的扶着安兮年躺上了软榻,软榻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柔软、温暖。
绿珠在安兮年的后腰垫了很多个软枕,又拿来熊皮氅子盖住了她的腿。
“你有心事?”安兮年问。
“嗯?没,没有啊!”绿珠失口否认。
“还说没有,难道不当我是姐姐了吗?”绿珠一听此话,蹲在了安兮年的软榻前,仰着头忧心忡忡的说:“姐姐,趁着大汗疏忽,你何不尽快逃走?”安兮年一愣,手不自觉的移到了腹部,沉默久久,她心魂恍惚,幽戚的问:“药呢?”
“姐姐,大汗不会原谅你的!”
“绿珠,我的药呢?”绿珠憋的鼻子发酸,将热气腾腾的药盅端给安兮年,然后捂着嘴哭着跑出去了。
安兮年的心里雾茫茫的,她逼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像一只鸵鸟一样,双手捧着碗急急的喝着烫口的补药。
“咚!”有人撞开了她的房门,一股酒气伴着冷风汹涌了进来。她疑惑的回眸一看,是焰魔罗!
“无赦?”她想到了他身上那惨重的伤口,一瞬间顾不上其他,忘乎所以的掀开氅子,情急的奔向他,
“你喝酒了?”她上前想扶住他,一面猜测他还有几分清醒。
“别碰我!”他面色沉郁,一手挥开她,酗酒与过于急愤的情绪使他脚步不稳,往后跌退了几步,他望见桌上的药碗,冷冷的问,
“那是什么?”安兮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幽幽的答道:“是大补药呀……”
“哼!你倒是极其的惜命!”焰魔罗讥讽道。安兮年苦笑了一下,心中泛起透不过气来的闷痛,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可是今日,他已经烂醉。
“你有伤在身不应喝这么多的酒,我叫绿珠扶你回去。”安兮年说着便欲走出门外。
“砰!”焰魔罗大掌猛击房门,惊乍的巨响吓了安兮年一个哆嗦。
“你到底为谁效忠?西羌还是燕子堂?”暴风雨来了。安兮年缓缓的转身直面他狂暴冷绝的双眸,平静的答道:“都没有。”
“诡计多端的女人!你讲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你可知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我知道。”她低低的回道,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
“你真是个毫无忠贞可言的烂货,既然一直都在算计我,又为何要去宇文找君霖?你为什么不逃跑?难道是与别的男人翻了脸,只能再次回来投靠我吗?”事先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奈何还是心如刀割,她不自觉的往墙角里蜷缩着虚弱冰冷的身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躲避这场一触即发的风暴。
“回答我!为什么!!”焰魔罗暴烈的怒吼。安兮年忧切的紧盯着他的胸口,担心他的身体禁不住如此激烈的情绪,她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怜怯怯的嗫嚅道:“不,不是的……”
“何必装可怜?你的手段厉害的很!就连我也曾是你股掌间的玩物!”
“我没有……无赦,我说的爱你都是真的……”
“撒谎!你敢说你没有打过冰魄的主意?”她没有办法否认,却不甘心就此被他定论,她仰起头急切的辩解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愿意向你解释,请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
“不可能了!”
“无赦……”她抬起手紧压着心口,不知是因为哀绝还是什么,她阵阵心悸反胃,身体里一阵阵揪痛,
“我是爱你的……”
“爱我?”焰魔罗的唇角扬起冷笑,暴戾的赤瞳绽出冰入骨髓的寒光,
“从来没有人真的爱过我!我连母亲的爱都不曾拥有过,又怎么该相信你?爱是什么?梦幻泡影毒如蛇蝎!我信过一次,差点万劫不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却已经是第三次在她的面前失控,她知道他孤冷坚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我不会再背叛你了,我发誓!一生一世我都陪在你的身边,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滚滚热泪,她无法阻止自己。
她的身体与心都好痛。焰魔罗无视她水眸中的柔弱与真情,他提醒着自己她是个演技高超的女表子,然而这样的提醒却惹怒了他自己!
他铁钳一样的手猛扣住她的肩头,将她重重的撞向墙壁:“你居然蠢的没有逃走?!为什么?因为你自信吃定了我,以为我舍不得对你下手?”好痛!
过猛的冲击力几乎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视线也模糊不清了起来,尖锐的痛觉由下腹蹿起,她本能的抓住他的双臂,凄楚的娇容瞬间煞白,安兮年轻弱无力的求饶道:“无赦……我不舒服……明天再来好吗?”
“少装了!就算让你躲过一时又如何?我一生都不会再善待你!”焰魔罗咬牙切齿,几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他将她从墙壁上提了起来,拖拽了几步大力的甩到了榻上。
安兮年痛呼一声,被冲撞的头晕脑胀,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钝痛难耐的小腹,她的心头大悲大惧,她可以预想再这样下去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
“求你了……无赦……今晚放过我……”
“闭嘴!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什么!你不是爱我吗?那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过!”焰魔罗狂戾的赤瞳翻涌着黑黯的风暴,他不许自己被她左右,他不许!
不顾她惨白的脆弱容颜,不顾她涟涟的泪水,他一把就扯裂了她的衣裳,他看到她脖子上的伤,更加的怒不可遏,
“我说你为何会临时倒戈,原来是因为羿开始吸你的血了!无耻的女人!我将会比羿更加残暴!”
“不要这样……”她绝望无力的抵抗着,虚弱的身躯宛如一匹破布,被强行打开,
“无赦……求你……啊!”剧痛下她的眼前一黑,浓稠凄艳的鲜血瞬间染透了她的裙裾,她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哀绝,心痛到麻木,她空茫悲戚的望着他,很快便被黑暗夺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