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妹红说的一百年前那一场异变。
很明显妹红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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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里外面很危险，绝对不要出去。”
“没事不要出去乱跑，遇见妖怪怎么办？”
“小心妖怪...它们会吃了你的。”
真是的...每个人都这么说...
妖怪就那么危险吗？
小男孩一边嘟囔着，一边低着头在人里的街道中央慢慢的走着。
人里的街道从来不是一个能够称得上是干净的地方。
说是街道，其实在这里你什么样的垃圾都能看到。
固态的，液态的。
大的，小的。
死的，活的。
小男孩在街道上走的这么慢，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踩到什么脏东西。
也是为了防着一些活着的“垃圾”。
小男孩将这个街道上的小偷、醉汉，还有一些形形色色的堕落的人通通称之为“垃圾”。
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他。
哪怕是人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也不会因此责备他。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就是...“垃圾”。
但是即便是这样，小男孩还是被这些垃圾给抓住了裤脚。
“小鬼...给点钱吧...”
乞丐如同一块烂肉一般趴在地上，完全不顾地上究竟有多肮脏。
破破烂烂的布衣，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补丁打的让人看不出这件衣服的本色——即便是这样，这件衣服还是有好几个能让脑袋钻过去的破洞。
乱糟糟的头发根根直立着，看着都不知道这颗脑袋究竟是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水了。
乞丐是趴着的，小男孩能看见的只有这个脑袋前面长着的酒槽鼻子，还有在他头发里面安居乐业的虱子。
能够闻到的，也只有乞丐身上浓浓的酒气。
至于酸臭味？整个街道都在弥漫这股气息。
小男孩认识这个醉鬼乞丐，一般而言，这个醉鬼出现的同时他的身边一定会窜出来另一个垃圾来抢走...印笼。
小男孩的印笼被一个小个子的家伙抢走了。
小个子跑的非常快，只是一个眨眼，他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小男孩恨恨地瞪了小个子消失的方向一眼，一脚踢开乞丐的手，嘟嘟囔囔的回家了。
虽然印笼里面是空的，但这并不妨碍小男孩要结结实实的受自己的爷爷一顿骂。
要是运气糟的话，还可能有一顿打。
小男孩真的越来越想离开这个又乱、又脏，还有各种各样不愉快的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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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的，今天小男孩不但被自己的爷爷责骂，还被喝醉酒的爷爷一顿毒打。
小男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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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终究还是一个小孩，无论他看起来多么成熟，他也终究是一个小孩。
虽然有想离开的想法，但离开究竟应该准备些什么，又该往哪里去，他完全没有头绪。
思来考去的结果是，小男孩做了最危险的选择——什么都不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这已经不能算是危险，已经算是愚蠢的选择了。
但是当小男孩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只有真正的危险能够让他回头了。
而在这个人类还是妖怪可以肆意斩杀的时代，妖怪毫无疑问是危险的根源。
没有力量而在人里苟延残喘的人类离开了他们的避难所，会发生什么，我想诸位读者也能够想象的到吧？
小男孩遇到了妖怪。
食人妖怪。
两只。
噩梦中的噩梦。
在妖怪活跃的夜晚独自出行的小男孩终于遇到了这段没有尽头的路途的第一道难关。
而且是要以性命为赌注的一道难关。
跑。
没有什么好说的。
小男孩转身逃跑，钻进了周边的树林里。
狼一般的妖怪高高跃起，落在树的枝条上。
熊一样的妖怪横冲直撞，在树林中生生推出了一条路。
小男孩借着身体矮小的优势在树于树之间的灌木中钻来扭去。
身后的妖怪穷追不舍。
鞋跑丢了，小男孩顾不上回头。
树枝划伤了，小男孩顾不上包扎。
狼妖落在了他的正前方，小男孩一头钻进了身旁的地洞里。
狼妖的头钻进了洞口，但是也只能到这个程度。
小男孩拼了命了向前爬去。
突然，从身后伸出了一个熊掌，狠狠的抓住的小男孩的腿。
当小男孩被熊妖拖出来的时候，熊妖是趴着的。
就像今天稍微早一些小男孩遇到的那个乞丐一样。
狼妖跃跃欲试，随时都想从熊妖的手里抢走这份晚餐。
就像那个小个子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小男孩失去的不会是印笼，而是他的性命了。
就在小男孩绝望时，一支箭射穿了熊妖的头。
小男孩向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天太黑，小男孩只能认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形。
狼妖抛下了小男孩，盯着女人。
它很清楚威胁来自于哪里。
女人再一次举弓，箭头的寒光和狼妖眼中的凶光一样逼人。
狼妖向前冲刺，它要在女人拉弓之前扯断女人的喉咙。
然而太晚了，女人的弓已经拉满。
只是...射偏了。
或者说，狼妖躲开了。
女人没有了拉第二支箭机会。
女人依旧在拉弓，只是弓上缺了一支箭。
狼妖嘶吼着，扑了上来。
女人将弓横在胸前，松开了弓弦。
狼妖咬住了弓臂，恢复原样的弓臂带动弓弦狠狠的弹在狼妖的鼻子上。
狼妖吃痛，但没有放开弓弦，狼妖就这么咬着弓臂向女人头上拍去。
女人如果躲不开，那她的脑袋一定开花。
如果躲开了，狼妖的爪子也会给女人留下几道记号。
——永远消不去的记号。
不过女人没有躲，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空出的右手不知在哪掏出一张符纸向上一拍。
符纸刚刚好拍在狼妖的爪子上。
符纸拍到狼妖的瞬间，发出了金色的光。
小男孩借着金光看见了女人身上的红白相间的巫女服。
狼妖浑身瘫软下来，狼爪无力的垂下。
巫女举起左手握着的弓，狼爪就这么落在了弓臂上。
狼妖的利齿这时候也卡在了弓臂上，它的身体也不得不随着弓的举起立起身子。
——把自己柔软的肚腹露给巫女。
巫女就这么一只手举着，一只手抽出绑在后腰的短刀。
反手横挥，狼腹被切开。
内脏从腹腔流出。
再一刀，短刀直直的钉在狼妖的心脏上。
虽说是妖怪，心脏被钉上了一把刀也没法活下来了吧？
狼妖死了。
巫女向小男孩看去。
这是小男孩和博丽的巫女第一次对视。
也是改变了小男孩一生的对视。
借着月光，小男孩终于看到了巫女的脸。
一张绝美的脸庞。
小男孩还是太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这一张脸。
如果用传说来看的话，这张脸大概能和传说中的竹取姬相匹配吧？
也许不能。
但这都并不妨碍小男孩牢牢的记住这一张脸，牢牢的记住这一身红白色的巫女服。
巫女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直直的飞上天空。
小男孩趁着天还没亮跑回了人里。
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体也被树枝和其他的东西划出了无数道伤口。
不过对小男孩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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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意识到人间之里的一个小男孩在一个夜晚险些被妖怪夺走了性命。
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件事情在不久的将来，为人里带来了什么样的蝴蝶效应。
小男孩就这么成长着，渐渐地，小男孩变成了少年。
当年的巫女的身姿，却一直在少年的脑海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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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决定，再一次离开人里，去碰碰运气。
他很期望能够再一次和那个红白色的巫女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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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运气很好，这一次他并没有遇见妖怪，却看见了那个红白色的身影。
和他孩童时的记忆一样，优雅、美丽。
只是，巫女远远的就飞走了。
她的视线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哪怕一秒。
少年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法再看到巫女了。
他回去了。
从那天开始，少年开始学剑。
他决定以后每天都要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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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人里也开始流传少年怪异的传闻。
有人说少年每天离开人里一定是不安好心。
有人说少年被妖怪迷惑。
甚至还有人说少年就是妖怪。
少年唯一的亲人——他的爷爷早就去世了。
而现在没有人还记得少年的来历。
好在少年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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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少年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会将她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秒。
少年觉得有点沮丧。
他决定忘记巫女，安安心心的和其他的人类一样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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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少年做不到。
他强迫自己忘记巫女，但是根本做不到。
巫女的身影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少年不断的告诉自己，忘记她。
甚至强迫自己忘记巫女的一切。
然而都没有任何效果。
少年开始接受自己忘不了巫女的事实。
他也开始变得偏执。
他开始不顾一切的想要见到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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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逐渐成长了青年。
腰中别的剑从一把变成了两把。
孩童时期留着的短发也开始蓄长。
青年用一根细绳随意的扎了一个马尾留在身后。
他开始在警备队工作。
在警备队，青年认识了人里唯一一个被人类所容纳的妖怪——藤原妹红。
他的顶头上司。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知道，在人里，成为妖怪乃是重罪。
会引来博丽的巫女前来退治。
这对青年来说，无疑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
青年太想再见到巫女一次了。
他决定，成为妖怪。
成为和当年袭击他的两个家伙一样的东西。
“如果...变成和那些在地上嘶吼的家伙一样的话，就能见到她了吗？”
青年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堕落。
他离开了人间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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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再一次出现在人间之里。
当年的小男孩，少年，青年，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妖怪。
最先出现问题的是人间之里的那些“垃圾”。
街道上渐渐的开始有“垃圾”失踪。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人在意，但到后来，整个街道上都几乎再也看不见那些所谓“垃圾”的身影。
人们开始意识到，情况有一些不妙了。
警备队开始加紧巡逻。
人间之里空落落的。
能够回家的人都开始回家躲藏。
无家可归的人蜷缩在街角祈祷着自己不会消失。
每天都有人消失。
恐惧开始在人里弥漫。
渐渐地，人间之里不存在活着的“垃圾”了。
人们躲在家里，还是不敢离开家门一步。
房间和街道之间那一道薄薄的纸门成了人们唯一的安慰。
但很快，就有人里在自己家里失踪的消息。
警备队的巡逻队伍更是出现了全员失踪的情况。
不得已，人们请来了博丽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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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女到达人里的那一天，妖怪带着失踪的人类出现在了人里。
...不，是带着被转化成了妖怪的人类出现在了人里。
有人认出了妖怪的本来模样。
没人能够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居然会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妖怪没有做妖怪应该做的事情。
他独自一人离开了人间之里。
至于其他的妖怪还在人里？
他才懒得管这些事。
现在的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巫女。
这一次，你一定会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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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来了。
和妖怪预计的一样。
巫女停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妖怪，妖怪伏在地上，抬头直视着巫女的眼睛。
这是妖怪与巫女的第二次对视。
尽管在巫女眼中，妖怪看不出一丝情感。
“我等了你好久了，巫女。”
这是妖怪平生第一次对巫女说的话。
巫女没有回答他。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
巫女沉默。
妖怪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对巫女的思念倾诉而出，而巫女一直沉默，没有应对。
“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把你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巫女还是一句话不说。
妖怪笑了，虽然拥有了一张狰狞的面容，但这个笑容却还是让人觉得温和而...寂寞。
只可惜，哪怕是看到这张笑容，巫女还是沉默，一句话不说。
妖怪没有期望巫女会回应他的话语。
从来都没有。
巫女能够在那里倾听他的思念，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有人说欲望是无法满足的。
妖怪觉得，有的时候真的很容易满足。
巫女看着他，听着他的话语，和他对视，他觉得人生已经无憾了。
自己成为妖怪后的结局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妖怪准备平静的接受死亡。
当然，如果是巫女亲自动手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用的是和他小时候看到的同样的方法就更好了。
切，欲望还真是无穷无尽的。
妖怪在心中自嘲道。
“说完了吗？”
当妖怪停下了他的倾诉，巫女这么问道。
真好啊...你回应了我呢。
妖怪由衷的感到欣喜，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结局。
巫女拔出短刀，切开妖怪的肚腹。
反手一刀，钉在了妖怪的心脏。
真好啊...用的是那一招呢。
妖怪的生命，就此终结。
异变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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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妖怪到死都不知道的是，他在成为妖怪前所遇到的博丽巫女，与结束他生命的博丽巫女，并不是一个人。
前任巫女早已结婚生子，眼前的这个巫女...只是她的女儿。
不过我想...妖怪君并不会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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