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司南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皮子看一眼周围,可是最后,他连自己到底有没有睁开眼都不能确定,仿佛又回到了他来到世界之初的时候,一片空白与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司南终于恢复一点知觉,他全身都不可抑制地起了鸡皮疙瘩——一只手摁住了他的下巴,冰凉又湿滑的感触,让他联想到动物世界里经常播放的、实际上离他的生活很遥远的毒蛇。
“毒蛇”说:“果然很像啊,真应该让他过来亲眼瞧一瞧。”
……谁?让谁过来?
瞧什么?瞧他吗?
陶司南只能勉强看到一道微光,他本就晕乎的大脑更加不灵光了。
再然后,他迟钝地觉得,那人松开了捏住他下巴的手,转而给他拍照呢,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咔擦声。
陶司南动了动嘴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的内心是惊恐的:救命啊哥!有人要给他拍果照!好可怕嘤嘤嘤~┭┮﹏┭┮
其实并没有果照,那人摆动陶司南的脑袋,朝着他的脸咔擦咔擦拍了两张就停下。紧接着,安静的环境让陶司南很快又再度昏睡过去。
四五个小时过后,陶司南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发觉不对劲,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地板上,全身又酸又疼没有一处不难受。
不过他的眼睛和嘴巴并没有被堵住,他很快就看见自己旁边还有“难兄难弟”。
一个青年被捆绑在凳子上,虽然正面朝向陶司南,但是由于陶司南是躺着的,并不能很准确地看清青年的脸。
起初陶司南以为是陆疏阳,他昏迷的前一秒就是和陆疏阳在一起……但是青年的身形似乎与陆疏阳不太相似,要更加瘦小一点。最重要的是,青年的头发是正常的黑色,不是奶奶灰。
“你醒了?”那青年居然开口跟他说话,他说,“陶司南,你还记得我吗?”
陶司南想说:你倒是抬起头撸一撸刘海啊,哥们我看不清你的巴掌脸。
青年等不到陶司南的回应,又说:“是我,坂本翔次。”
陶司南(⊙o⊙)哦:“怎么是你?”果然不是陆疏阳,而是疑似被人绑架的坂本翔次。
坂本翔次突然急切地说:“陶司南,你能站起来吗?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姐姐怎么样了,她就被绑在我背后,我……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坂本翔次说到最后,一字一句都带上了颤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陶司南下意识地点头,一点头又觉得自己在坐过山车,脑袋里的浆糊颠簸得不行,他瞬间僵住不敢做多余的动作。缓了缓,他才朝坂本翔次的背后望去,那里果然还有一个人绑在椅子上,目测应该是坂本樱子。
坂本姐弟以背靠背的姿势被绑在紧紧相靠的板凳上,椅子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一黑一白,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
陶司南朝姐弟俩瞅了瞅,在坂本翔次的期盼中,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又说:“凭什么你们还有凳子坐,我就只能躺在地上?”
坂本翔次:“……”
陶司南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因为凳子不够用,还要先来后到的?”
坂本翔次:“…………”他们是被绑架!绑架!又不是去商场购物,还讲究先来后到?
陶司南吃力地转过脸,用沉痛的目光瞪视坂本翔次。
坂本翔次一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苍白地安慰道:“……是、是么?但是你想啊,你只要站起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们绑在凳子上反而不方便。”
陶司南感受着地板上传来的温度,简直要哭出来,“你不懂。我的半个身体都冻僵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我是不是废了啊?”
“不会的。”坂本翔次干巴巴道,“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看我姐姐。”
陶司南泪汪汪地控诉:“不行啊,我都冻僵了动不了。”十一月的天气不至于冷成这样吧。
最后陶司南还是一点一点蠕动到贴墙的地方,蹭着墙壁费力地站了起来。
他拖着窸窸窣窣发麻的双腿走到坂本樱子面前,弯下腰稍稍凑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天呢!你姐不好了!”
坂本翔次忙问怎么了,哪里不好。
陶司南:“她毁容了!”
坂本樱子脸颊浮肿,一道血淋淋的豁口从右眼角内侧一直蜿蜒到左腮,整张脸就好像被人用刀一劈为二,惨相十分骇人。
“怎么会这样?”坂本翔次又惊又怒,“是谁干的?谁敢动坂本财团大小姐?难道不怕受到报复吗?他们绝对会死的很惨的!”
陶司南心想:按照坂本樱子的毁容程度来看,下手的人估计是不怕的。
坂本翔次又急急地问:“快!快看看我姐还有气吗?”
陶司南叹口气,正想告诉他,作为一名绅士不应该冒犯一位女士,尽管这位女士惨遭毁容、生死不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陶司南最先看到的是一只锃亮的皮鞋,往上,是一身价格不菲的小西装。再往上,是来人一张立体精致的英俊面容,而且很年轻,估计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
那英俊的年轻人笑眯眯道:“不用看了,樱子小姐还活着,但是以她现在这副尊容,还不如死了。”
坂本樱子的伤口很深,特别是横亘在鼻梁上的一道血印,皮肉翻起露出里面的森森软骨。如果再深上一毫米,就会将坂本樱子的鼻子一切到底,分割成两个毫不相连的零件。
陶司南一边想着,估计连整形医生都救不回来坂本樱子这张脸了。一边又不自觉地神经紧绷起来,他直觉这人对他恶意满满。
他其实应该一醒过来就找机会逃跑的,还跟坂本翔次废什么话呢,一点身为被害者的自觉都没有,活该现在跑不了。
那年轻人眼睛里波光一转,似乎是看透了陶司南心中的懊恼,他似笑非笑地说:“游艇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你逃不掉的。”
陶司南一下一惊,他们在游艇上?
掩饰好脸上的表情,他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那年轻人走得很慢,这时候才刚刚走进房间,也才露出了他身后跟进来的两人——陆疏阳,以及陆宇阳。
“想知道我是谁吗?”年轻人按了按下巴作沉思状,然后莞尔一笑,说,“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端木臻!”陆宇阳突然上前攥住年轻人的手腕,愤怒地质问道,“什么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那年轻人,也就是端木臻一脸笑嘻嘻地回答:“我知道呀,不知道的是你才对。”
陆宇阳暴怒:“你知道个屁!你要杀人,杀人犯法的,你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去坐牢吗?”
要不是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陶司南恨不得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这陆宇阳的音量实在太震撼了。同时,他无比希望这声音能给端木臻带来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般的醒悟。
然而并没有,端木臻的笑容告诉所有人,他很坚持。
“故意杀人且情节严重的,会直接判处死刑。”这是面无表情的陆疏阳,他言下之意,罪犯将没有机会坐牢。
端木臻看了陆疏阳一眼,轻飘飘地说:“没有证据我就是清白的,还是华国好公民。”
陶司南被这人神一般的逻辑惊呆了,愣愣的看着端木臻好像在看一个傻逼,难道他以为纳税人的钱受到过诅咒只能养出来社会主义的蠹虫,就养不出能干实事的人民公仆?呵,天真。
端木臻被陶司南看得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陶司南本着好汉不是眼前亏的想法摇了摇头。
端木臻嗤笑一声,突然就变脸了,转头可怜兮兮地对陆宇阳求饶道:“宇阳,你捏痛我了,你先放手好不好?”
在陶司南眼里,此人所有的可怜兮兮都成了矫揉造作,他看着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就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两拳,省得他不要脸地当众放电。
陆宇阳也不买账,整个人像地雷似的一碰就要炸,他愤怒道:“端木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想要给陶司南一个教训,行,我不问缘由地帮你把人绑过来。现在你说要杀人,难道也想这样糊弄过去?你以为在玩过家家吗?”
端木臻被人这么一吼也翻脸,他猛地一把将陆宇阳的手甩开,一边轻轻按摩自己的手腕,一边冷冷的嘲笑,一点不给陆宇阳面子,他说:“md陆宇阳你个怂包,陶司南是你绑来的吗?明明是你的好哥哥陆疏阳绑来的。你连一个自闭症都不如也好意思以陆氏继承人自居?”
端木臻“呵呵”的冷笑了好几声,最后总结道:“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在一起!滚吧。”
默默充当布景板的陶司南: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不太妙,药丸。┭┮﹏┭┮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