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让李秀才心里不好受,可也让他不得不承认,芸兰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他冷哼一声,却是不再说话。
“梆,梆,梆……”外面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都三更了,快睡吧!”芸兰催他,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搅的别人也不能睡,唉。
“明天,我去杨絮那一趟。”
芸兰一惊:“干什么?你们都和离好久了。”
李秀才转过身来,额头上的皱纹又伸了一层,目光在这忽明忽灭的烛火下显的熠熠发亮:“那又怎么样?她只要一天是我李原的女人,就永远是我李原的女人,这一女不可事二夫,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这话一出,芸兰不吭声了,这道理她怎会不懂?只是她以前毕竟也在青楼待过,思想倒不似李秀才这般酸腐,对普通人家来说,一女确实不可侍二夫,可青楼的女人不同,她们侍奉的,可不是二夫。
看芸兰不吭声了,李秀才以为她是也认准自己说的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不能让她再嫁,要不然就是丢了我李家的脸!”
“相公,既然你们已经和离了,那咱们就顾好咱们的事,别掺和人家……”
听这话李秀才不乐意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什么叫人家!她以前可是我李原的娘子啊……她要是再嫁,那别人会怎么说我?怎么戳着我脊梁骨?”
芸兰知道这事劝不了他,这人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只要他认准的事,没人劝的下来,芸兰把被子往上提提,问道:“那明天过去你打算找她做什么?人家可都把亲事定了下来,你即便过去,也于事无补。”
“哼。”他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敢给我戴帽子,她要是不把这门亲事退了,你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你还要对人家动手?”芸兰吓了一跳,自从李秀才伤好之后,这段时间虽说有些刁难林儿,可也不像之前那样非打即骂,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打算对杨絮动手。
“这女人不守妇道,当然该打!”他说的理所当然,义愤填膺,仿佛杨絮真的做了伤天害理,对不住他的事情一样。
芸兰赶紧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跟前:“你难道忘了上次你那一巴掌的教训?”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本来李秀才被打的没那么严重,结果因为他一怒之下给了杨絮一巴掌,正好让李稻香撞见,结果就被打的差点一命呜呼。
想起以前的事,李秀才心里更是气愤:“这个逆女,都敢对自己亲爹动手,真是不孝!”
提起李稻香,李秀才不仅有着一股恨意,还有一丝恐惧,上次他差点把命丢掉,自然不愿意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
“我方才说的是气话,怎么会动手呢?就是得让她明白明白女人一定要守妇道,三从四德,绝不能做出有辱我脸面的事。”
他这话说的倒有几分气势不足。
“你要是实在想去,那我也不拦着,但是你看今儿天太晚了,赶紧睡吧,总不能顶着黑眼圈过去。”
芸兰都这么说了,李秀才心里的气倒是顺了不少,从鼻腔里嗯了一声,随着就上了床,这一番折腾才算落幕。
次日,有家欢喜有家愁,如今离成亲的日子不远了,李稻香没少往杨絮那儿跑,里里外外也积极的很。
只是她如今怀了身孕,田杵看她这几日跑的欢,所以将她留在了府上,说香宅那里他会派人照看着,不用担心。
她连着去了几日,也帮杨絮几乎打理的差不多了,所以田杵提出这话她也没有过多反对。
杨絮家里也布置的喜气洋洋,她最近几日心情也变的莫名好,出去见人打招呼都脸上带着笑。
周围的人表面上也是乐呵呵地同她打招呼,背地里却是各种嘲讽,笑话,议论她再嫁丢人现眼,而且还放着将军府的福不享,偏偏要下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挑夫,真是愚蠢。
但是这些话那些邻居只趁她不在的时候讨论,在她面前却装成一副友好善意的表情来。
这些暂且不表。
且说杨絮在家时正与冬梅一起吃着中午饭,虽说冬梅是照顾杨絮的丫头,可在这个家里,只有她们两人,杨絮也自然把她当成了家人,一起同食。
二人正吃着,就听到外面有人砰砰敲门的声音。
“肯定是少夫人又来了,奴婢去看看。”冬梅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碗筷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杨絮便听到了冬梅在外面喊道:“你是谁?你不要进来,赶紧出去!”
听这声音不对,杨絮赶紧出去,却看到李秀才已经走了进来,对着冬梅喊道:“我是这宅子的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让我进。”
“李原!”杨絮喊了一声就快步走过来,站在冬梅旁边:“你做什么来的?有事说事,别为难一个丫头。”
说罢,转头又温声对害怕的冬梅道:“你先回屋去。”
“夫人……”她担忧地看了杨絮一眼,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自己虽然害怕,可也不能把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事,他是我曾经一位旧人,不用担心,你先下去吧!”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冬梅探究的目光又看了李秀才一眼,却被李秀才回瞪吓得赶紧把目光缩回来。
“那奴婢退下了。”
说完冬梅就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李秀才轻嗤一声,嘲弄道:“果然现在不跟我了,连脾性都变了,都敢为个不值钱的丫头出头了。”
他这话阴阳怪气,听得让人不舒服。
杨絮自然知道他一来准没好事,再听他说这话的腔调,心里就更加明白这人过来是找不自在的,当即声音就冷了下来。
“李秀才,这里现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离开!”
“呵,现在能耐了,连你男人都赶,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在李家的时候,是怎么对我言听计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