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晚都没有睡。这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去，她自己都不知道。
每一分每一秒走过，就在她的心口剜上一刀。她痛得麻木了，没有感觉了，没有意识了。
她只是不断的摩挲着吕游涵的手，还有他的脸。
她希望他的身体能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隧道里太冷了，就这么睡着，一定会着凉的。姜清悠心里想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滚出来。
天边破晓后的第一束光照向这片土地。
姜清悠看到外面亮起了微光。可隧道里却依然漆黑一片。
现在姜清悠要做一个痛苦的抉择，是留下吕游涵，赶回营地找人过来救援，还是陪着吕游涵留在这，等待冯老师他们找来。
姜清悠苦苦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要去找人求救！她不能坐以待毙。留下来只会拖延吕游涵的救治时间！
她刚想松开吕游涵的手，这时，吕游涵的手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留…下来……”
他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听起来真像是一句梦话。
一整晚流干了的泪，这会儿重又翻涌了出来，但这是喜悦的泪水。
吕游涵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游涵，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
姜清悠忍痛挣脱开吕游涵的手。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握住她。
“留下来……”吕游涵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嘶哑的哭腔。
姜清悠的心被猛地揪了起来，生疼。
“妈妈……”
“别走……”
听到他说的，姜清悠觉得周围的氧气都被抽空了，胸闷得快要窒息了。
走。
不走。
心像被两只手拉扯着，撕成了两半，鲜血淋漓。
吕游涵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把她当成了他的妈妈。那个抛弃了他的人……
在他最无助，最需要她的时候，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那她是不是就和那个女人一样？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住在吕游涵的寝室的那一晚。
他抱着她，问她：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她答应了他的。
既然许下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
如果吕游涵真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她陪他一起死。
想到这，姜清悠重又握住了吕游涵的手。
“我在这。游涵，我没走。”
“别走……”
“好的，我不走。我答应过你的，还记得吗？”
她紧握着他的手，内心突然出奇的平静。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退散开去。
现在她同他说话，仿佛是在平常的叙旧，
“我答应你的。你问我是不是会永远留在你身边，我答应你了。说到做到。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好不好？”
吕游涵没再说话。
她又自顾说起来，像是在说给他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我问你，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猜你一定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很清楚。
“‘你就是姜清悠么？’还记得吗？是这一句。
“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你会出现，吓得都快灵魂出窍了，可是却还要硬撑。结果你却亲了我。”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回应她的是隧道内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