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点吧。”冰清抬头询问万俟宁。
“……好吧。”万俟宁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冰清转身又去盛了大半碗粥。这次，粥的温度刚刚好，不需要冰清再吹凉了。冰清一边喂万俟宁喝二碗粥，一边胡乱想着心事。
她记得，在滩城余家见到万俟宁时，她就觉得他瘦了很多。难道……那之前的好几年，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他的瘦。现在想来，她回来两年，他依然没长胖多少。比她一次见他时瘦了好几圈。
也许……两年。他也过得不如意？而原因……还是来自于她。所以，才会心身疲惫，以至于身体虚弱到终于倒了下来。
桌上的碗已空，冰清还无意识地去舀粥。
“清儿，你在想什么？”万俟宁望着魂不守舍的冰清，轻声问道。
“呃……”望向万俟宁，同时也看到了她举到他嘴边的空勺子，然后再次低头去舀粥，去发现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清儿，我没事，每个人都会生病的。我只是发烧而已，云叔都说没事了，你不需要担心。”万俟宁柔声道。
喝了药，又睡了半个时辰后，万俟宁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喉咙也已经不是那么干涩了，可以顺畅的说话。
“嗯，我知道，”冰清勉力一笑，点点头，“吃饱了吗？”
他怎么会想到，她会闷闷不乐，不仅仅是因为担心他的病，最主要的是，心中愧疚。
“嗯，吃得好饱。谢谢你，清儿。”万俟宁笑容满面，脸上浮现一个夸张的满足的表情。
“那就好，你再躺一会儿，过会儿我再叫你起来喝药。”冰清一边扶万俟宁躺下，一边叮嘱道。
“我没事了，不需要再躺着了。”万俟宁笑着抗议道。
“云叔都说了，你要多消息，在病好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床上躺着。”冰清严肃道，眼睛里是毫不妥协的坚持。
“呃……”万俟宁傻眼。
待万俟宁睡下后。冰清让门外守着的哈莉把院子里侍卫叫来一个，搬来一张与床同高的小方桌放在万俟宁床边。然后在桌子上放了一套水壶和茶杯。这样，万俟宁渴了，一探手就可以拿到水。
做完这一切，冰清悄悄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在门外候着的哈莉就迎了上来：“少夫人，李妈妈来了。在客厅等着呢。”
“哦？我知道了。你在这里守着，以防少爷有什么需要。”冰清叮嘱道，“还有，随时注意着，如果少爷房里的水冷了，就换一壶热的。”
“是，少夫人，你放心吧。”哈莉福身应道。
冰清向客厅而去，几乎她每次回来，李妈妈都会来看她，和她聊一聊。
客厅，李妈妈坐在椅子上好，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婉儿立在她身后。莉亚在一旁伺候着。
“李妈妈，您来了。”冰清一走近客厅。就笑着向李妈妈招呼。
“小姐。”见冰清进来，李妈妈立刻起身。
“李妈妈，快请坐，都和您说过几遍了，不要和我将这些虚礼。”冰清快步走到李妈妈身边，将李妈妈亲自扶坐在椅子上，然后在李妈妈旁边落座。
莉亚立刻上前，为冰清奉上一杯热茶，然后就退到了冰清身后。
“我刚才听说姑爷病了。怎么样？严不严重？”李妈妈关心道。
“还好，云先生已经看过了，只要吃几服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冰清笑着安慰李妈妈。
“怎么会突然病了呢？姑爷的身体可是一向很好的。”李妈妈眉心微蹙。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冰清笑得心虚。
“哦。”李妈妈长长叹息。
冰清心虚地低头饮茶。客厅里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清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沉默片刻后，李妈妈小心翼翼开口。
“李妈妈请讲。”冰清抬头，微笑着说道。
“自从你失踪后，姑爷很伤心，我听人说，他曾在那个冰冷的尔什么山顶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的，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姑爷把身体熬坏了。所以，清儿，现在你一定要好好服侍姑爷，让他早早康复。”李妈妈语重心长道。
“是，李妈妈，我知道。”冰清低头。呐呐道。
“虽然你不说，但是，我觉得，这次你回来，和姑爷之间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点怨姑爷以前做的事，但是，那不是姑爷失忆了，才会做那些事吗？清儿，听李妈**话，姑爷可是世上难寻的好男子、好相公，你不要再闹别扭了。”李妈妈继续语重心长地叮嘱冰清。
“李妈妈，我没有……”闹别扭。冰清有点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清儿，你就别骗我了。怎么说，我也多活了几年，你们的事，还瞒不过我的眼睛。”李妈妈严厉道。
“……”冰清低头，不敢吭声。
“清儿，听我的话，李妈妈是为了你好。”
“……”
“万俟家，那可是天下一世家。姑爷对你那么好，老爷和夫人也从来不为难你，事事由着你来。”
“……”
“姑爷作为大世家的公子，连一个妾都没有娶。你出去问问，哪家的富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的。”
“……”
“姑爷只是被人暗算了，以前才会娶那个雪国公主，现在不是已经休了吗？”
“……”
“所以，清儿，不要再闹别扭了。外面的事完成了，就回府吧，也好让老爷和夫人省点心。”
“……”
……
……
李妈妈一项一项地向冰清列举着万俟宁和万俟家的好处。
“清儿，清儿？”
“嗯？”冰清茫然抬头。
“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李妈妈直直望着冰清，问道。
“呃……听到了。”冰清认真点头。
岂止是听到了，也听过好几次了。这段时间，她每次一回来，李妈妈就拿这些类似的话劝她。不过，李妈妈是怎么知道当年宁失忆的事和在雪国尓鲁斯山顶的事？这些事，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知情的人应该不会随便告诉李妈妈才是。
“既然听到了，那就好好想想我的话，不要再由着自个儿的性子胡闹了。”李妈妈认真道。
“是，我会好好想想的。”冰清乖巧应道。
李妈妈又叮嘱了冰清一些好好服侍病中的万俟宁的话，才离去。
待李妈妈离去后，冰清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痛无比。没过多久，梅秀和梅慧从门外进来，梅秀用托盘托着砂锅和药碗。
“少夫人，少爷的药已经熬好了。”梅慧走到冰清面前。轻声禀报道。
“哦，少爷吃药的时间已经到了吗？”冰清放下手，问道，眼中有一丝疲惫。
“是。”梅慧恭敬回道。
“好吧。跟我一起送到少爷房间吧。”冰清起身，吩咐道。
冰清和梅秀、梅慧走进万俟宁的卧房的外室时，看见憬辰正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啜着茶。哈莉立在他不远处。冰清三人一进来，憬辰就立即抬头，微笑着望向三人。
“少夫人。”哈莉向行礼，“憬来探望少爷，可是少爷还在睡觉。”
“嗯。”冰清点头。
“怎么样？万俟兄还好吧？”憬辰起身，含笑问道。
“没事，服几服药就好了。”冰清微笑着回道，“进去吗？他现在该服药了。”
“嗯，那我现在去看看万俟兄。”憬辰点头。
冰清推开门，走了进去。憬辰和梅秀二人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三人一进门，万俟宁就醒来了。他在看到憬辰后，愣了一下。
冰清示意梅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然后就让她出去了。
“非兄怎么来了？”万俟宁一边坐起身，一边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听说万俟兄病了，来看看。”憬辰微笑着回道，然后自己搬了一张锦凳坐在万俟宁床边，“还好吧？”
“多谢非兄挂念。我没事，只是小病。”万俟宁微笑着道谢。
“那就好。”憬辰点头。
“把药喝了吧。”冰清将药碗递向万俟宁。
万俟宁将药碗接过。大口将碗中的药喝光。待万俟宁喝完药后，冰清将一杯清水递给万俟宁，让他漱漱口中的苦味。万俟宁到了一声“谢”，拿起杯子大口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吐到床边的痰盂里，如此再三。待万俟宁漱完口后，冰清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小桌上。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冰清关切道。
经过一上午，万俟宁的脸色已经正常了好多，眼中的红丝也少了很多，嘴唇也不再那么干裂。
“嗯。好多了。”万俟宁含笑点头。
“那就好。”冰清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少许。
松园，偏厅。
李妈妈和万俟夫人相对而坐。
“夫人，我已经去劝过我家小姐了。她别人的话可以不听，我的话还是会听一点的。”李妈妈脸上带笑，对对面的万俟夫人说道。
“辛苦你了，李妈妈。是万俟家对不起清儿那孩子，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会有怨言，也是应该的。”万俟夫人叹息着道，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原来，今儿个上午从万俟宁的房间出来后，万俟夫人思来想去，亲自去拜访了李妈妈，和她谈了很多，包括万俟宁娶希尔滟的原因，以及冰清失踪后万俟宁做过的事，并委婉地点出万俟宁生病的原因，最后，她隐晦地请求李妈妈劝劝冰清，让她和万俟宁重归于好，搬回万俟家住。
李妈妈本来就觉得冰清现在的事不靠谱，万俟夫人这么一说，李妈妈当然更是义不容辞了。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为了清儿那孩子，姑爷也吃了不少苦，而且，万俟家和姑爷对清儿那孩子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李妈妈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女子像清儿这么幸运的。”李妈妈立刻回道。
“唉，李妈妈千万不要这么说，清儿那孩子值得，是个好孩子，宁儿那孩子可以娶到她，是宁儿和万俟家的福气。”万俟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而且，万俟家的男人从来是痴情的，我家老爷。也是只有我一个妻子，李妈妈放心，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即使是万不得已，宁儿也不会再娶任何女人入门了。我和他爹也不会答应。”
“谢谢夫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替清儿那孩子谢谢夫人。清儿那孩子虽是任性，但是，也是因为对姑爷真心，才会对姑爷娶那个雪国公主的事有怨言。”李妈妈开心道，然后又忍不住为冰清辩解。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怪那个孩子。”万俟夫人安慰地拍拍李妈**手，“来，李妈妈，尝一下这个糕点，这是厨房里新请的师傅做的，据说好吃的很。”万俟夫人亲自拈起一块糕点送到李妈妈面前。
“呃……夫人，我来就好，您可折煞老身了。”李妈妈慌忙接过万俟夫人手中的糕点。
“李妈妈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就是清儿的半个母亲，你把清儿教的很好。我很感激。”万俟夫人微笑着道。
“老身惶恐。”李妈妈觉得浑身不自在，几乎想要站起来了。
她是真的惶恐，她想到冰清以前许多不合情理的行为、现在又闹别扭的事，听到万俟夫人的感谢和夸奖，几乎流下汗来。
憬辰在万俟宁房中逗留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被冰清送了出来。因为憬辰和万俟宁二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说。
“清儿，那你这段时间就待在万俟家吧，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下。”在走出大门前，憬辰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保密一点，不要让外人知道你在万俟家，也最好不要外出，免得有人来找麻烦。”
“嗯？你要去哪里？”冰清愕然地动了一下眉毛，急急问道。
“是门里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记住我的话。”憬辰微笑道。
“好……那你小心一点。”冰清想了想，点头应道。
“没事的，只是小事，你别担心。我出去就和万俟老爷说一声，这就离开了，你替我对万俟兄说一声。”憬辰笑了笑，轻声道。
“……好。”冰清点头。
憬辰对冰清浅浅一笑，转身离开。冰清望着憬辰离开的背影，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和忧伤，明明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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