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听说憬辰来看她时,他想了一整夜,终究无法再安心呆在前方了,二日一大早就将所有事交代给青川、蓝烟和紫潇三人,匆匆出发。幸亏三人都是可以依靠的人,不然,他的这个举动就太任性了。
二人谈话的时候,万俟非和万俟冰一心二用,仔细听着万俟宁的回答。
“哦。”冰清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降临。万俟宁侧头去看两个孩子写字,冰清则无意识地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茶。
沉默间,门外传来梅秀的声音:“少爷,少夫人,粥熬好了。”
“端进来吧。”冰清松了一口气,梅秀和梅慧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进来,放到另一张小方桌上,然后利落地将托盘上的食物摆到了桌面上。一个小砂锅里是刚熬好的粥,还有几盘糕点和小菜。
梅秀揭开砂锅为万俟宁盛粥,一股米香扑鼻而来。
“少爷请用餐。”将粥盛好放到桌上后,梅秀向万俟宁躬了躬身,“少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也用点吗?”
冰清想了一下,点点头:“给我们少盛一点吧。”
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很早以前冰清清楚。而且,一家人也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能在一起吃顿饭,总归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梅秀应完,和梅慧一起快速有盛了三碗饭。
做完这一切后,梅秀和梅慧自动退了出去。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冰清吃饭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着。
“好了,我们一起吃饭吧。”冰清一边起身,一边招呼三人。
万俟宁起身,将两个孩子抱下凳子。万俟冰开心地亲了一下万俟宁的脸颊,万俟冰的这个习惯是和冰清学来的。万俟非则弱弱抗议道:“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的儿子长大了。爹还真有点不习惯。”万俟宁含笑摸了摸万俟非的头。
从某些方面来说,万俟宁是溺爱孩子的,从来没对两个孩子疾言厉色过,两个孩子要什么,都一定满足,遇到任何事,首先考虑两个孩子,还有冰清。当然,两个孩子也乖,一般不做什么让父母生气的事;而且聪明可爱,让万俟宁欣慰之余不得不爱。
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开始用餐。冰清稍稍舀了半勺粥,送进嘴边尝了尝,不由在心中赞一声。是豆腐粥,喝到嘴里香软滑嫩,对一直赶路没好好的吃饭的万俟宁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冰清和两个孩子刚刚吃过晚饭,可是,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晚饭吃得很少,因为她和两个孩子都不习惯早睡,睡前一般都要吃夜宵的。所以,现在也是可以吃得下的。
“爹,吃这个,是栗子糕,您尝尝,很好吃的。”万俟冰夹了一块栗子糕,送到万俟宁嘴边。
闻言,万俟宁抬头含笑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后连连点头:“嗯。确实不错。”说完,就把剩下的糕点都吃进嘴里。
“还有这个小菜,也很好吃,是冰爷爷他们家厨娘的独家秘方呢,和我们家的味道不一样。”万俟冰开心地继续推荐,“我最爱吃这个了。”
“哦?那爹一定尝尝。如果冰儿爱吃,以后让我们的厨娘向冰爷爷家的厨娘学一下,以后冰儿回家后做给冰儿吃。”万俟宁笑眯眯地尝了一口小菜。
“好吃吗?爹?”万俟冰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万俟宁的表情。
万俟宁仔细地品着口中的小菜,然后点了点头:“嗯,怪不得小冰爱吃,酸酸的,还带点甜味。”果然适合女孩子的口味,万俟宁心道。
“爹,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万俟冰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冰儿,让你爹先吃饭,吃完饭再聊天。”还没等万俟宁说话,冰清就快速应道。
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不想让万俟宁吃饭的时候,还得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烦恼。
“哦。”万俟冰委屈地皱了皱鼻子,低下了头。
“爹会尽早来接你们回家的。”万俟宁摸了摸万俟冰的头,声音和表情都柔软和缓至极。
万俟冰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对万俟宁灿然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喝粥。
万俟非借着夹菜的时机抬头默默地看了看三人的表情,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喝粥。
冰清见二人埋头苦吃,又不由叮嘱:“慢点吃,小心吃撑了。”
“好的,娘。”两个孩子乖巧应道。
结果,四人都吃撑了。约半个时辰后,冰清摸着鼓鼓的胃,哭笑不得地看着打着饱嗝的万俟宁和摊在椅子上只喊“撑”的两个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家是难民呢。
“出去走一会儿吧。”无奈,坐了片刻后,胃里实在撑得难受的冰清提议道。
外面,星子稀稀落落地布在天幕上,月亮刚刚升起。风却停了。只是,依然很冷。
冰清四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从院子里走出来,一直往冰宫的东南角走去,在那里,有好几汪温泉,所以,越往东南边走,越感觉暖和。到了温泉附近,那里的草甚至是绿的。
“冷吗?”万俟宁侧头问冰清和两个孩子。
他自己是习武之人,大冬天即使一身单衣也不觉得冷。可是,身边的三人可能会吃不消。
“还好。”冰清摇摇头。
自从习武后,冰清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并不怕冷。
“不冷的,爹,是娘一定要让我们穿狐裘,我们其实不穿也可以的。”万俟冰仰着头,笑眯眯道。
“那就好。”万俟宁微笑点头。
四人散步回来,已经快到冰清和两个孩子就寝的时间了。万俟宁问了问两个孩子最近的功课,就打发两个孩子先去睡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一定累了,早点睡吧。”冰清望着万俟宁布满血丝的眼,开口劝道。
“嗯。”万俟宁口中虽应着,身子却没动。
也许,明天他就必须离开了,可以和她多呆一刻,自然是多呆一刻的好。
“清儿,我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沉默了片刻后,万俟宁轻声道,脸上带着绵绵的回忆之色。
“呃……”冰清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想了想,“好吧,我现在就唱给你听。”
冰清开始在脑中搜索,可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歌,只得很囧地抬头望向万俟宁:“想不起来了。”冰清看着万俟宁眼中浮现淡淡的失望,不由马上改口,“要不……等明儿个我想起来了再唱给你听。”
“就以前那些歌就可以。”万俟宁微笑。
“呃……以前的那些歌都忘得差不多了。”冰清心虚地低头,“最近,一直在唱儿歌,脑子里装的都是儿歌。”冰清弱弱解释。
“哦。那我们的孩子有福了。”万俟宁笑笑,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忧伤,“好了,天晚了,你也去睡吧。”
那丝忧伤像一根呼啸而来的剑,深深扎进冰清的心里,让冰清的心突然痛得紧缩。
“哦,突然想起来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冰清连忙道。
是的,当看见万俟宁眼中那抹一闪即逝的忧伤时,一首歌在冰清脑中蓦然浮现。是……《忘忧草》。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清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冰清一次将这首歌唱得这么认真,这么愧疚。
可是,当她唱完时,才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了,浓浓的忧伤不仅在万俟宁眼中重新浮现,而且,绵延到了脸上,嘴角。冰清一怔,随即默然。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即使可以忘,即使记得会让心痛,我也会选择记着,因为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是比我的生命更珍贵的东西。”万俟宁望着冰清,幽幽道。
冰清呼吸窒了一窒,勉强扯起一抹笑:“哦。”
“好了。天晚了。该去睡了。”像是魔法一般,浓浓的忧伤瞬间从万俟宁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和煦如常的笑容,“晚安。”万俟宁边说便起身往外走去。
呆呆望着万俟宁离去的背影,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从冰清眼中滑落,她是个混账,最终还是深深伤了他。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赶来这里是来看她的,可是,她带给他的又是什么呢?
冰清呆呆坐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滑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无论她怎么做?都有人会受伤。
翌日,用过早餐,万俟宁就去找冰或的父亲商量事情。冰清和两个孩子在暖阁中继续看书。
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所以冰清一直恹恹的,没看几页书,就放下了。想了想,决定去院子里练会儿剑。来这里后,她已经好久没练过剑了。
冬天,练剑是最好的快速让身体暖和起来的方法之一。冰清向两个孩子交代一声,提了剑出门,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开始舞了起来。
万俟宁回来时,就看见冰清在院中腾挪跳跃的身影,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弧。与万俟宁一起来的还有冰蝉。
“好!好!我没想到嫂子竟然也懂剑术。”冰清刚刚停下来,就听到有人拍掌喝彩。
冰清望向声音的方向,就看见冰蝉和万俟宁站在院门口看着她。
“蝉妹妹。”冰清微笑着向冰蝉打招呼。
“宁嫂子,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家闺秀来着。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剑术。”冰蝉笑呵呵地与万俟宁一起向冰清走来。
冰蝉先前确实以为冰清一点不会武。因为万俟家是世家大族,当然不会允许自家的媳妇舞刀弄棒,而且,冰清一直给她的感觉也是文弱的。当然,这和冰清寄居冰宫后,刻意收敛自己的行为有关。最近在做任何事之前,冰清都会考虑这符不符合礼教和自己的身份。
“让妹妹见笑了,只是闲来无事,学来消遣而已。”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练剑的缘故,冰清的脸红扑扑的。
“嗯。嫂子这事做得对,不像一般贵族夫人小姐矫情。”冰蝉一副很欣赏冰清的样子,“不过,宁哥哥……”冰蝉突然凑近冰清的耳朵,用方圆百米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耳语”道,“应该爱死嫂子了,不然不会允许嫂子习武。而且,还这么远跑来看嫂子。”
家族中的事,冰蝉也是参与的,所以万俟宁大老远跑来这里和她爹商量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呃……”冰清窘得连脖子都红了。
可是万俟宁却镇定多了,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聪明地选择没有说话。
“对了,宁哥哥,前一段时间你的朋友憬来了,是你托他来看嫂子的吧?”没心没肺的冰蝉转身问万俟宁。
万俟宁楞了一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冰蝉却把他这个表情当做默认。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宁哥哥对嫂子真是太关心了。”冰蝉对万俟宁和冰清挤挤眼睛。
这次,连万俟宁也有点窘了。当然,冰蝉继续把二人的这种表情当做默认。
“宁哥哥,那位憬有没有娶妻,或者订了亲?”冰蝉凑近万俟宁,八卦兮兮道。
万俟宁一听,乐了:“蝉妹打听这个……难道是动心了?”万俟宁笑得促狭。
哼!刚才这搞不清楚状况的丫头乱说话,现在轮到他“报仇”了。
“动心倒是谈不上,就是感兴趣而已。”冰蝉倒是没扭捏,坦率道,“毕竟能碰上这么一个能和宁哥哥媲美的人不容易啊。”冰蝉一本正经地感叹道。
她这么一说,等着看冰蝉脸红发窘的万俟宁反倒是没话可回了。
“宁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冰蝉催促道。
“呃……这个,他没有娶妻……也没有定亲……”万俟宁结结巴巴回道。
“也是,像他那么优秀的人,哪能轻易让女人给套住呢?宁哥哥也就是碰到了嫂子这样的女子,不然,一定也会单身至今。那憬可能
就没宁哥哥这么好运了,”冰蝉感叹道,“对吧,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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