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好事还是坏事?”郦玉姬微笑着问道。
“是好事。”冰清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而眉宇间却隐隐藏着郁气。
“哦。”郦玉姬望着表情复杂的冰清,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其实,一直跟在冰清身边,冰清和憬辰、万俟宁的事,郦玉姬也是心中清楚的,只是表面上装不知道罢了。
“郦姐,你曾经爱过什么人吗?”沉默良久后,冰清停下脚步,望着湖中的荷花,轻声问道。
“……爱过。”郦玉姬的回答好似来自记忆深处的回音,有一种不真实的飘渺。
“那为什么没在一起呢?”冰清转头,望着郦玉姬,眼中不由流露关切之意。
郦玉姬苦笑一声,眼神变得悠远而飘渺,有淡淡的悲伤从她眼中散发。
“抱歉,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说好了。”冰清见郦玉姬的表情蓦然犹忧郁,不由歉然道。
“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郦玉姬望向冰清,笑着摇摇头,笑意里多了一抹洒脱,“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还把她娶进了门,我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女人,逃了出来,从此浪迹天涯。”郦玉姬的笑里含着淡淡的自嘲和苦涩。
“啊?”冰清不由轻声惊呼。
她没想到,郦玉姬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她只知道这是一个艳绝天下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却不知道在成为这样一个女人之前,她经历了这些。“少夫人很惊讶吧?”郦玉姬将脸上的表情回复平静,淡淡笑道。
“你现在还爱他吧?”
冰清清楚,郦玉姬并不是像她现在表现得那样风淡云轻。郦玉姬刚才的表情告诉她,这个女子,并不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没情没爱视男人如无物,而是一个绝对痴情的女子。
听到冰清的问题,郦玉姬皱了皱眉,眼中出现浓浓的困惑和思考。
良久后,郦玉姬松开了眉头:“……爱。”简单的一个字,铿锵没有迟疑的声音。
冰清的心微微一涩:“那你后来……有见过他吗?”
“我看见过他,他却……不知道我就在他附近。”郦玉姬淡淡一笑,苦涩却在眼底弥漫。
“郦姐……”冰清开口想要安慰郦玉姬些什么,最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双唇张了又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没事,我已经忘记了。”郦玉姬洒然一笑,安慰好像比她还忧伤的冰清。
“好,那就忘记吧。郦姐,我想,你一定会再遇到一个值得你爱的男子的。”冰清伸手握了握郦玉姬的手。
“谢谢清姐。”郦玉姬对冰清暖暖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儿个我们出来是赏花的,不是来伤春悲秋的。”
“是,你看,那边的花开得多好。”闻言,冰清立刻顺势转移话题,携着郦玉姬向另一处走去。
“咦?婉儿怎么还不回来?”走了一段路后,冰清猛然停下,皱了皱眉头,望向婉儿离去的方向。
“应该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我让人去看看吧。”郦玉姬边说边向不远处打了几个手势,却突然僵立当场,一个青色身影快速掠来,将他携起,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然而这一切,冰清并没有发现,依然忧心地望着婉儿离开的方向。
“姑娘,我可不可以进你伞底躲雨?”一个含笑的声音在冰清耳边响起。
“咦?”冰清一愣,下意识转头,只见一身白衣的憬辰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蒙蒙细雨落在他乌黑的发丝和白衫上,已经微湿,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样子。冰清又是一愣,好像陷入了幻觉。可是自己的双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意思,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手中的伞移向憬辰的头顶。
憬辰微笑着接过冰清手中的伞:“我来吧。”
“哦……”冰清呐呐道,呆呆地任憬辰将她手中的伞拿走。
“走,我们到那边去看荷花。”憬辰将手中的伞向冰清那边移了移,一边轻轻用手碰了碰冰清的肩膀,一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冰清刚才要去的地方。
“哦……好。”冰清呐呐点头,同时呆呆地迈步向前,“咦?郦姐呢?”迈出两步后,冰清的脑袋才恢复一点清明,终于想起了郦玉姬,转头去寻找。
“我提前和她打招呼了,她离开了。”憬辰淡淡笑道。
“这样啊。”冰清点点头,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是选择相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憬辰边说边携着冰清一起向前走去。
另一边,一辆黑色的宽大马车里,婉儿和郦玉姬并排靠着车壁昏睡着。无双坐在二人对面,静静看着二人,神色平静。马车外,沐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依着车壁闭目养神。
“你最近去哪里了?”待心中的诧异消失后,冰清开口问道。
“去办一些事,一些让我们以后可以无忧无虑在一起的事。”憬辰对冰清暖暖一笑,眼底的温柔像是无穷无尽无尽的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涌出。
“呃……让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在一起的事?”冰清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对,让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在一起的事。”憬辰重重点头。
“是……什么事?”冰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再次短路了。
“很多,以后有时间,如果你想知道,我会一一说给你听。”憬辰轻轻一笑。
冰清呆呆点头。
“清儿,过一段时间,待一切安排妥当,我就带你离开。你会跟我离开吧?”憬辰直直望着冰清的双眼,小心翼翼问道。
虽然知道冰清心中有他,可是,有太多牵绊冰清的事情是他所不能控制的。所以,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闻言,冰清脸上立刻浮现出诧异至极的神情:“离开?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确定,应该……就在最近。”憬辰神色平静,轻声解释道。
冰清的反应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他的心还是微微一沉。不过,他依然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我……”
冰清刚要开口,憬辰就快速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舍不得小冰和小非,这个……我会想办法的。”
虽然,对于这个他也是无能为力,不过,他还是会想办法,不能因为和他在一起,让清儿受委屈。
“……没事,这个我来想办法。”冰清愣了愣,然后笑着摇头。
冰清心中比谁都清楚,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圆满的问题,两个孩子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有遗憾。无论是对她和万俟宁,还是对两个孩子。可是,她同样也清楚,现在她必须做一个了结了,这样对她和万俟宁、憬辰三人都好。
“清儿,对不起,让你这样为难。”憬辰伸手,握了握冰清的手,语气和眼中的心疼都非常明显。
“不要这么说,这哪里是你的错?”冰清摇头。这分明是她的错,是缘分在作弄人。
婉儿和郦玉姬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万俟家的马车上了。
“少夫人,你没事吧?”“清姐,你还好吧?”这是二人醒来时的一句话。
“我没事。”冰清微笑着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婉儿和郦玉姬异口同声问道。
“呃……没事,是有人……和你们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冰清支吾道。
“真的没事?”婉儿有点不放心。
郦玉姬却沉默不语,对这件事,她心中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
“没事。”冰清点头。
夜,万俟家,梅园。
冰清和万俟宁、两个孩子正在用晚餐。
万俟宁发觉,从刚才开始,冰清一直在看他,现在已经是不知几次看了。
“有事吗,清儿?”万俟宁放下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有事……想和你商量。”冰清沉吟片刻后,点头道。
万俟宁望着冰清隐藏着歉意的表情,心不由一沉。自从憬辰恢复记忆后,他就有点害怕冰清和他说话,因为他怕她开口说离开。
“……是……什么……事?”万俟宁艰难问道。
冰清的唇张了张,然后看了看两个孩子,垂下双眸:“……用过晚餐后再说吧。”
望着垂眸不敢看他的冰清,万俟宁的心又是一沉。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让她如此为难,不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出来?
万俟冰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然后看向万俟非,却见万俟非没事人一样,正在低头专注地吃饭。
万俟冰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由伸脚狠狠踢了踢万俟非的小腿。万俟非却依然低头认真吃饭,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好像盘里的菜有天大的吸引力似的。
万俟冰咬牙,暗自狠狠跺了一下脚,不再理万俟非,转头观察冰清的表情。
冰清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无意识地往嘴里送饭。想要说的话一遍遍在脑中重复,斟酌,修改,却依然觉得不满意,依然觉得无法出口。
用过晚餐后,万俟冰和万俟非被冰清打发去休息。
“你说,娘要和爹说什么?”万俟冰一边往自己的卧房里走,一边扯了扯万俟非的袖子。
“不知道。”万俟非没什么情绪地回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你猜一下啊。”万俟冰气急道。
“猜不出来。”依然是不咸不淡没有起伏的声音。
万俟冰无语,停下脚步,愤愤地望着脚步丝毫不停,往自己的卧房而去的万俟非。
“木头”万俟冰看着渐走渐远的万俟非,恨恨道。
偏厅里,冰清和万俟宁沉默着。
冰清双手环握着茶杯,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双眸微垂,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万俟宁则一口有一口缓缓抿着茶,眼中有着沉思。二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张密室的网,让二人呼吸困难。
“……我以后可以回来看小非和小冰吧?”在沉默将自己压垮之前,冰清冒出没头没尾的一句。
“嗯?”万俟宁愕然望向冰清,眼中蓦然浮现惊痛。
“我以后可以回来看小非和小冰吧?”冰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万俟宁的双眸,平静重复道。
“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万俟宁艰难开口,尖锐如刀的痛,闪电般击中他的心。
冰清望着万俟宁眼中浮现的痛苦之色,知道他听懂了。于是沉默。
“清儿?”万俟宁呐呐唤道。
“……我知道你听懂了。我以前说过了,我会离开的。”冰清长长叹了一口气,叹息着道。
万俟宁望着冰清,一时间有点听不懂她的话。他的头脑蓦然一片空白,漫天的白雾在他脑中蔓延,他好像坠入了一个绝望的梦里,无路可逃。
“……真的……必须这样……做吗?真的……不可以……改变注意力吗?”良久后,万俟宁微微才找回一点意识,艰难问道。
“抱歉。”冰清垂眸,没没有勇气再看万俟宁痛苦的双眸。
沉默,比刚才更让人窒息的沉默。
万俟宁的双手紧紧环握住茶杯,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直到指关节泛白。绝望的白雾将他紧紧裹挟着,让他的心痛得紧缩。
“……你真的舍得离开我和孩子吗?你不在乎两个孩子的幸福吗?你不怕我给孩子找一个狠毒的后妈吗?”良久后,万俟宁颤抖着声音问道。
“抱歉。”冰清垂着头,只能这样回答。
“不,我不允许,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万俟宁越说越急,越说声音越高,越说口气越激动。
“宁……”冰清抬眼,眼神痛苦,歉意地看着万俟宁。
“……不管是谁,都不能带走你。”万俟宁望着冰清的双眸,努力将胸中汹涌的情绪压下,一字一字清晰道。
“抱歉。”对如此痛苦的万俟宁,冰清只能说这两个字。
抱歉,让你如此痛苦;抱歉,我无法留下来;抱歉,你就当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抱歉,你就当我们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抱歉,所有的一切,都抱歉。
“我不要你说抱歉,我要你说你要留下来,你不离开。”万俟宁的声音蓦然激动。
“抱歉。”我只能说这两个字。
万俟宁沉默。望着虽然一脸歉意和痛苦、却神色异常坚决的冰清,心像是撕裂般,让他痛得几欲昏厥。
“……什么时候……离开?”在沉默中再次恢复平静的万俟宁静静问道。
“最近。”冰清轻声道。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万俟宁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站起身,“也许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留下来,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师父……缘分……提亲……不相信……”万俟宁喃喃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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