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玄羲的表情不像是在吓唬我，况且那“烟”的成分本身就很可疑。那次我小心翼翼地一吸，顿时就差点废掉半条命。
“不过，白冷当时附在锦彦的身上。如果那烟是驱除尸气的，为什么对于锦彦却没有任何危害？”我想起来这么一个细节。
“这个嘛，可以理解为一般锦家操纵的尸体和锦彦这样的尸煞还是有所区别的。”玄羲说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也不是很懂，我便没有再追问。
这时我想起来了之前话题被岔开的地方，玄羲为什么要做道士呢？
“哈哈，也是机缘巧合吧。”他拿出了一包零食，撕开来递给我，“准确地说，我一辈子也没有梦想着当一个道士。从小我的愿望是当一名警察呢。”
“那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呢？”
玄羲眯起眼：“你真的想听？”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好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啊！”
他吃起了零食，一边说道：“我在读中学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一位老道士。他见到我就脸色古怪，盯着我的前额一直看，但是他当时却没有说破。”
“但是我当年好奇心特别重，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我发觉那个老道士盯着我的前额看，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于是就对那老爷爷死缠烂打，哈哈。”回忆当年的情况似乎让他感觉非常轻松，“之后他被我烦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把情况告诉了我，但是也让我吓了一大跳。”
“他是不是说你印堂发黑啊？”我开玩笑地说道。
“没错。”玄羲竟然点头，“他当时就发现了我麻烦缠身，但是他却并没有马上说破。直到我缠着他不断地软磨硬泡之后，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你家里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有人给你下了诅咒。’当时的我还不懂行内的一些行话，所以他就简洁地用我容易明白的方式告诉了我。我家里在不知何时得罪了某人，之后那人就对我下手了，请了一位灵神来干扰我们家的生活。”
“我一听吓坏了，一想到有灵体在不知不觉中在我和我们家人身边乱逛，我就害怕不已。但是那道士终归只是说说，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相信他的话。但是这之后不久，我就差点被自己镜子里莫名出现的女人脸吓得魂不附体，我们一家人都过得惶恐不安，这才彻底相信了老道士的话，又跑去找他。”
“可是当我向那位老道士请求的时候，他竟然摇头，说这是我们家和别人结下的梁子，贸然插手不符合他们的行规。”
“老道士不答应，可我又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呢？当时我年轻气盛，啥也不怕，整个一行横的，当下就耍起了无赖。”他露出招牌式的得意笑容，“我拉住老道士不让他走，除非他答应帮我们家解决这件事儿。不过，我也跟他说，他想要什么报酬，我们家都会想办法付给他的。”
“那老道士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也是被我缠得不耐烦了，他终于松口，说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他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他影响了我一生的要求，他说我们家受到别人的诅咒是我们和对方之间的恩怨，他不好插手，但是只要收我为徒，我和他就不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了，他要想帮助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嘛，因为他的这个要求，我就成为了一个小道士，就是这么简单，也很神奇吧。”
他的话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初白冷收我为徒时候我感觉到的意外，那个时候他也是为了保护我，就像玄羲的师父一样。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跟着白冷，学的都是妖术吧？按理说人类对于妖术的使用会非常迟钝，可是看你修为虽然才一点点，也能够使用白冷的妖力，这倒是挺反常的。”
我把白冷教给我的妖术原理告诉玄羲：“白冷靠着自身的修为来从自己倚靠的神明手中获取天地自然的力量，把它作为自己的武器。而我就是学习和白冷一样的法印，从白冷身上借力，也就等同于从他倚靠的神明身上借力。”
玄羲道：“可是那样的话，你就始终只能依靠白冷的力量来使用法术了。而说实话，依靠他人并不是最保险的。”
我点头：“嗯，我明白。”在酒店事件里白冷附身的身体受到损害之后，他的法力有所削减，而我自己也不能使用他的法术了。
玄羲继续说道：“那么……卫辰，你有没有想过学习卫家独有的法术？”
我一怔，卫家的法术？
他道：“你想啊，几大世家都有自己的独门法术，锦家的养尸、炼尸术你们也见识过了吧，而蓝家、骆氏也各自有着自己的专长。作为卫家的一份子，你要是有机会学习卫家自己的法术，你会去学吗？”他的目光移到我的左眼，“毕竟，这也是卫家的。他们一定有办法来开发它的潜力吧。”
我低下头吃着零食：“我不是很清楚。现在的卫家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我的鱼灯也已经打开，但是他们似乎不是很愿意接纳我作为他们的家人。何况……”我的心沉下来，“卫家把我和爷爷隔离在家外二十多年，这一点说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理由会这样做，哪怕是非常要紧的原因，这么多年来好歹来看一下我，让我知道自己也有家人该多好。”
玄羲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明白，卫家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而且还是对于鱼灯可能的传承人这么做。据我所知，卫家的鱼灯一般不会超过两只，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开的。”
我想起来，卫老爷子对我们所说的，卫家此前的两只鱼灯，一个是族长打开的，还有一个我不知道，不过看情况也是卫家举足轻重的人。可是对于目前我这个卫家仅存的一只鱼灯，他们也没有强留我在卫家，而是任我和白冷他们在外面到处奔波。
玄羲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们现在猜也猜不透。卫家不至于抛下一个对他们有很大用处的族人。如果要解释这一件事的话，只能说，你留在族内的价值，不如被放在远离家族的地方的价值要大。”
我也知道这个逻辑，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缘故才让我有了非得远离自己家族的理由呢？
我们在原地等了几个钟头，久到我都快在天蒙蒙亮的荒地里睡着了，唯一的一包零食也被我俩吃完，我们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咕咕叫了起来。
“好饿。”我望着阴沉的天空，心情也和那虽然到了早晨然而依然不透亮的天一样，灰蒙蒙的。
方曜还没有回来。
“话说我们还是自力更生吧。”玄羲已经睡过几觉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现在这块儿，正是荒野求生的好演练机会。”
我说道：“道长，别告诉我你在当道士之前，还在山场子里打过猎。”
他搓了搓巴掌，“我是没打过猎，可是方曜把装备都留给我们了，嘿嘿。”说着他弯下腰打开我们的背包，从中拿出了让我眼睛一亮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我也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玄羲拿着的方曜的手枪。
“哇，这看起来真威武啊！”
但是玄羲却避开了我的手：“小盆友，这可不是随便就能碰的！别走火了唉！”
说罢，他便摆出了一个“射击”的姿势，看上去还有模有样，是那么回事。
“我们之中我跟方曜待一起的时间最多，他自然也是教了我两手的哼哼。”他万分得意地耍弄着那把手枪，一会儿指着我的头，一会儿顶着自己的太阳穴，玩得不亦乐乎。
末了，我还是得点醒梦中人：“问题是，有了手枪也没有用，对于我们这些外行人来说，想用手枪来打中猎物应该是最难的了吧？”
玄羲这才闷闷不乐地放下被他当作玩具捣腾的枪，道：“嗯，是啊。要不我们挖点野菜什么的？这里有不少蘑菇呢。”
野外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少，可是万一吃到有毒的玩意儿可就惨了。我们没有贝爷那么丰富的生存能力，能不能找对可以吃的东西都是个问题。
折腾了一会儿，我们也放弃了在野外找蘑菇吃的念头。
“这样吧。卫辰，你跟着我做。”
“做啥？”
玄羲在地上打坐：“跟着我，师父教我念过经，念了经的时候，就什么也想不到了。不如你也试试，我教你念……”
我心里说着这自欺欺人的方法还是掩盖不了肚子空空的事实啊，但是玄羲劲头很足的模样，我也不好打断他。
又浑浑噩噩挨了半天日子，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玄羲在一边打坐，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这样就没有人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就更加体会到了肚子饿的痛苦。
正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我却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幻觉？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一定是我饿晕了。
可是我刚一张望，旁边一直稳如泰山的玄羲忽然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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