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捉虫(1 / 1)

第三十四章

凤和镇三大富商,分别是素有全州首富冠称的张家,世代做药材生意的王家,以及生意高利两不误的吴家。这三家几乎同期起家,营商至今已过三代,第一代刚发家那时张王吴三家互惠互利,相互关照扶持,到了后面几代,家业大增,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凤和镇一出就出仨虎,为了抢占资源、累积家产,这仨虎生意上多有摩擦,逐渐出现隔阂矛盾,虽表面仍是称兄道弟和和睦睦,一团和气的背后每人心里都有一张算盘,暗地里使绊子谋营生,都想把对方压垮,自个儿做一方地主。

三家中,张家和王家的矛盾最大,积怨也最深,说起这矛盾,据说是因为张家把触角伸向了王家的药材生意,想利用王家打下的药材市场做后盾,以王家的名义在外地各处开药铺,为的是打探到王家的货源出处,最后一举吞并王家在凤和镇上大药材铺,齐划到张记名下,借此打响张记药材的名号。

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张家不是第一回,张尧中扮猪吃老虎野心勃勃,王长青自然不会轻易上当,更不会让他毁了王记这个百年老字号。张家最早是因染织业的兴盛,恰好遇到好时机,这才发家致富起来,张记布铺盛名远播,南北各地都有店铺,后来张家先后又开了张记茶庄、张记酒楼、张记绣庄、张记船业......各处都能看到“张记”这块牌匾,哪里有钱赚他就往哪发展。然而只有一处是张家无法攻下的——药材市场。

张家不是没有尝试着开药铺,药材这东西不同于别的,商品重要,货源重要,名声更重要,张记药材没有名声,不被人信服,上有老字号王记压着,生意想好起来都难,为了攻克这个堡垒,张尧中出了一条下策,免费出资供王记药铺,唯一的条件把张记药铺冠名为王记,并以王记的名义在外埠开分铺。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王长青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同意,婉言拒绝之,把个张尧中气得不行。

再说这吴家,当家的就是人称吴老汉的吴步亭,此人风评极差,早年在外地做生意,近几年回来,来的那天可谓风光至极,宝马香车美女加二十多箱金银珠宝奇珍玩意,势头简直盖过张家。吴老汉年近半百,吝啬成性,荒淫无度,到处放高利,那些穷苦人家被逼无奈只好把女儿送去给他做填房,没有女儿的只能把地契压上去,吴家妻妾成群,子嗣却并不绵延,膝下只得一子,其余都是女儿,吴老汉四处搜罗年轻姑娘给他生孩子,甚至还发布告,愿意高价买那些年轻体壮的姑娘,当然,最好还要貌美。

小娘子差点也成了吴老汉泱泱后宫里头一员,原是徐氏看见吴家贴出的布告,便生了卖掉小娘子的打算,吴家的人来看并不满意,说是小娘子生的孱弱,恐怕不好生养,但是如若真要卖的,顶多两袋米,再多就没有了。那徐氏见来人咬的那般紧,没有好处可捞,想到以后若小娘子真卖去了,以吴老汉的吝啬程度,这笔生意不赚反赔,没法交易,便就此打消主意。

说起吴老汉,孟南霜来气,当初若不是因小娘子知道徐氏要将她卖给吴家,徐氏面前愈发谨慎卑微起来,徐氏稍一不满便对她拳打脚踢,扬言要把她卖到吴家,卖给那个老头子,吓得她日日夜夜噩梦叠生,憋在心里头无处伸张,久而久之地落下心病,一年后投河自尽。吴老汉一个无意的举动,以及贪小便宜的徐氏,两处相逼,毁了那个善良的女孩,也毁掉了孟南霜前途大好的人生。

孟南霜甚至想,一切或许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她注定会在毕业典礼前一夜作死地要睡在家里,第二天起的晚,为了展现车技和炫耀新车,不听闺蜜劝告,义无反顾拉开驾驶座的门,结果半路上为了赶时间闯了红灯,撞上了一辆从拐角冲出来的货车......如果当初听闺蜜的,让车技更好更谨慎的闺蜜开车,或许......

真正验证了那句话:nozuonodie

往事不提也罢,孟南霜大概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克制自己,一步万步地小心谨慎,吸取前世的教训,莫再大意轻率,不让自己吃亏才好。

一切都还得向前看的。

而今日孟南霜和二狗在包子铺里见到的那个流气的男人就是吴老汉的独子——吴昌荣。这吴昌荣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喜欢结交那些有名望的人士,可是人家有名望的人哪里看的起他这种满身铜臭不学无术的,纷纷避让远之,吴昌荣平日里看人都用鼻孔对着人,说话更是轻佻无理,以为人人都应忌惮他三分,殊不知他爹到处放高利,早已惹得民众怨声载道,偏他还不知缩放,吴家更不得人心。

出了这样的事情,孟南霜与二狗无心攀谈,各自回到铺里。

中午吃过饭,王长青和往日一样回家睡午觉去了,留得二狗和伙计看管店铺。日头烧着,地上也给晒的熟滚,王长青坐在马车里又热又闷的,不多时便觉得气喘胸闷,等马车颠簸到家,帘子一掀,下人都傻了,王老板昏厥过去了。

王长青眼睛翻着,是昏死过去的,下人们忙将王长青抬出来安置在铺着湖芯草编织成的席子上,掐人中拎耳朵大喊大叫折腾老半天,王长青还是没醒,翠花又急又哭,撕扯的喉咙叫王长青的名字,又命人去铺上把二狗叫回来。

二狗一听家里出事了,丢下手里的活就跑回家里去,到了家里,铁郎中正为王长青把脉,眉心深锁,脸色沉凝,一干人焦躁不安地立在旁边,翠花哭的站也站不住,二狗一进去,翠花就扑过来,大叫一声“儿啊!”身体软软地倒下去。

二狗牢牢扶住翠花,他感觉到翠花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眼睛死死盯着床上躺着的王长青,扶着翠花,一言不发地走近床边,只见王长青双眼紧闭,耳朵竖起,脸色发青,宛如死状。铁郎中诊完脉,又翻了翻王长青一双眼皮,随后又摸了摸他的喉管,这才起身。

一众人上前,二狗扼住住狂跳的心,问,“铁郎中,俺爹他......”

铁郎中捋了一把下巴的花白的山羊胡,叹了声气,摇了摇头。“王老板久积成疾,郁气驻心,连日高暑,两气相撞,拖累五脏,不若拖到这么晚来医治,或许还有救,而今恐怕时日无多,你们趁早做好准备。”

二狗心里一沉,脚上忽而没了力气,倒退两步,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王长青,喉咙像是给人卡住了一般,一股酸涩涌上来,激荡着胸腔,泪意凝聚在眼眶,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手上一松,便听兰儿大叫一声,“夫人!”

二狗怔然转头去看,翠花扛不住打击,昏厥倒地。

铁郎中顺带瞧了王夫人,只因她悲伤过度,休息一阵便好,开了处方,又好言安慰二狗一番,这才告辞。

二狗让人送了铁郎中一路,转回去伺候王长青喝了药,便一直陪在王长青身边看护,王长青还是不醒,翠花倒是醒了,一醒来就迫不及待赶往这里,见相公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样子不由又失声痛哭,二狗安慰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止住哭。

“娘,咱不能这么放弃爹的命,俺听说杜江城有一位神医,请他来给爹看病说不定爹就有救了。俺想好了,俺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请那神医来。”

翠花眼睛里闪过一片希冀,但是一想到杜江城,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不无忧伤道,“想那杜江城离我们这儿可不近,来回最少也得七八日,看你爹这副模样,只怕撑不过这几天。”

二狗心里打定主意,安慰翠花道,“娘,别说这种丧气话,您没听过好人一生平安,俺爹平日里乐善好施,俺相信老天会保佑他渡过此劫的,我前往杜江城这几日,娘,我要您做一件事。”

“什么事?”

“俺要您在家门口布粥施善,这段时日旱灾严重,前来逃难的灾民越来越多,咱们布粥替爹结善缘,娘,你说好不好?”

翠花现下六神无主,只要能救自家相公的即便倾家荡产她也不惜,二狗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当即应下来,又与二狗说了一番体己话,这才被二狗说动去房里休息去了。

翠花回了房里,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老是不安宁,索性起来为二狗整理第二天的行装。

没收拾一会儿,便听到兰儿一路叫着“夫人”,伴着慌乱无措的脚步声,翠花心下一滞,这兰儿她从小带在身边,是个温醇体贴的孩子,鲜有这样乱了阵脚的时候,越发奇怪,放下衣服,刚走几步到门口,便见兰儿急急推开门,一脸慌张,“夫人,外面来了几个官府的人,说是来抓狗儿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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