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涯从裁缝铺二楼下去时,张素英已经换了身男装。张素英本就明眸皓齿、肌肤白皙,绛紫色锦衣衬得她好似俊美公子哥。
见他下来,张素英蓦地扬起灿烂笑容,殊不知,张素英一笑像极了潇洒风流客,若到大街上走一遭,必定要惹上几朵桃花。
“青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张素英脚步轻快地走到青涯身边问道。
青涯没有回答,而是招来伙计,指着柜台上摆放的数件衣服当中,最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吩咐道:“去拿这件衣服给这位公子。”
伙计应声而去,张素英随着望去,却有些傻眼。
张素英到底是个女人,以为青涯嫌弃自己的穿着,不免委屈地红了眼眶。毕竟,她精挑细选这件衣服,就是为了让青涯觉得她好看。
青涯不知张素英心中想法,但却出于礼貌解释道:“金盛也许就在附近,你这身衣服不适合隐藏踪迹。”
张素英这才止住哭意,又去换衣服了。
青涯趁这时间,走到窗边观察店外是否有金盛踪迹。
不多时店里又进来一位女客,头戴斗笠遮以黑纱,穿一身黑色齐腰广袖襦裙,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气息。
青涯的余光扫到她的身影,本来没有多做停留,但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又再次看去。这次他看的仔细,原来这位女客的右半只袖子里竟是空荡荡的,只是因为袖子很宽大,所以一时不察。
李老板见又有客人来,忙上前问:“姑娘要买什么衣服,您看看我们这里有……”
那位黑衣女客随着李老板在店里四处逛着,李老板每每指着一件衣服说的滔滔不绝,而那女客却只是点头回应,或伸出左手以手势比划。
青涯心中顿生怜悯,这女子不但断了一臂,竟还是个哑巴,实在可惜。
“青大哥!”张素英的叫喊拉回青涯的注意。
换过衣服的张素英脸上也换上笑意,她走向青涯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我们何时离开?”
青涯又看了一眼窗外,街上平静如常,他道:“我们这就走。”
二人离开裁缝铺后,再次融入街上的人群,很快就走远了。
*
洛城衙门大牢,金盛追丢青涯后,便直接来见宋怀。
牢房内,金盛站在门边,阳光透过墙上的小窗照射在他脸上;宋怀随意地坐在角落,周身阴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金盛心里清楚,这次有人潜入大牢必定与宋怀有关。直觉告诉他,酒楼的那个青衣剑客很可能就是潜入大牢的人。但直觉就只是直觉,只要宋怀不承认,暂时也没有证据可循。
之前他已经告诉宋怀自己的猜测,但宋怀听后并没有露出破绽。
金盛不死心的又问:“你当真不愿说,那人为何来见你?”此时再问,他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然而这次,宋怀却出乎意料的开口了。
“如果我告诉你来见我的是何人,他又为何见我。你可愿答应我一个要求。”
显而易见的交易,但金盛算的清楚。他需要知道私闯大牢是谁,好抓他治罪;而宋怀提出的要求若是过分,他却可以拒绝。两相权衡,他并不吃亏。
“好,我答应你。你且说吧!”
宋怀听罢,总算站了起来。他走到金盛面前,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道:“来见我的人是青涯。”
“难道是那个武林榜第一高手?”
“没错!”宋怀应道。“此前青大侠曾交与我青盟剑令,凭此令可请青盟无偿做一件事。我被带离金刀门前,我将青盟剑令交给师妹,由她去请青大侠来此帮我。”
金盛看宋怀一脸坦然,不似说谎,便道:“你继续说。”
宋怀轻轻踱步,接着道:“其实以青大侠的实力,我大可以随他逃狱……”说到这里,宋怀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金盛。
金盛双眼微眯,“但你没有逃走,所以,你接下来要对我说的,怕不是什么好事。”
“金总捕猜得没错!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个大胆的推测,一个既无证据、又最接近真相的猜测!”
*
金盛从大牢离开后,脸上带着阴郁。
虽然对他而言,证据往往比一切都重要。但他同样也不能接受有人掩藏真相!
金刀门私藏官银一案,若真如宋怀所言,是有人陷害。而陷害之人的目地是要毁了金刀门,好趁机得到金刀门门下的数百商号,以及对洛城水运的掌控权。
那么这件事,他就不能坐视不管。
洛城水运是沟通京城和洛城,以及颖川十六城的水运要道,几十年来,都由官府和金刀门一公一私、共同掌控。
此外,金刀门在武林屹立不倒,就是因为金刀门门下的大多数生意都与官府有联系。
如今有人将矛头对准金刀门,甚至引来皇帝注目,就是要将宋怀、将金刀门置之死地。到时不止洛城商界,就连官府也要受其牵连。
可见,陷害之人其心不轨。
因此宋怀提出,要他联合青涯找出陷害金刀门的幕后黑手时,他答应了。其实就算宋怀不提这个要求,他也会找出真相!
走进衙门院子时,几名捕快正在运木箱。金盛路过,招呼其中一名捕快,“小王,你过来!”
小王原本正在指挥他们搬东西,见是金盛找他,连忙跑了过去。
“见过金总捕,总捕有何吩咐?”
金盛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疑问道:“这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小王恭敬道:“这是之前知府大人下令采买的冬服、丝绵等物资。这两日兴荣商号凑齐了,便差人送来了。”
金盛听到兴荣商号这四个字,倏地眉头紧皱。
他虽然知道知府大人下令置办物资,却不知竟是在兴荣商号采买。
而恰恰就在不久前,宋怀还特意拜托他调查兴荣商号。
现在看来,此举并非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