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非却不说话,只是牵着万俟宁的手,仰头轮流望着冰清和万俟宁,笑得眉眼弯弯。
“对不起,小冰,小非,娘回来晚了。”冰清抱起万俟冰,用鼻尖蹭着她的脸轻声道。
“走了,回屋。”万俟宁弯身抱起万俟非,侧头看向冰清,眸中含着淡淡的笑,“走吧,清儿。”。
冰清点头,往屋里走去,万俟宁立即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小冰,这几日在家都干什么了?”冰清边走边低头和万俟冰交谈。
“写字。画画。”万俟冰笑着答道。
“真乖,还做什么了?”冰清笑得欣慰。
“哥哥练武,可是那些叔叔和哥哥都不让我学。”万俟冰嘟起嘴道。
“是吗?为什么不让你学啊?”冰清也非常疑惑。
“他们说我是女孩儿,哥哥还说,以后他保护我就好了。”说到这里,万俟冰虽然还嘟着嘴,眼里却含着开心的笑意。
“小非,好样儿的。”万俟宁用手拍了拍万俟非的胳膊,同样笑得欣慰。
万俟非只笑不语,一副小大人的深沉样。
万俟宁和冰清赔了两个孩子整整一天,陪他们画画、写字、习武,冰清找来让邵逸和郦玉姬教万俟冰功夫,邵逸教她轻功,郦玉姬教她一些适合女孩子练的据说会越练越漂亮的功夫。
“这么美的冰小姐,练了我的功夫,十年后还不迷死天下人?”郦玉姬打趣对冰清打趣道。
冰清但笑不语。她打定主意,一定给她的孩子最好的,全面的知识、顶尖的功夫。
晚饭过后,万俟非和万俟冰硬是要和冰清、万俟宁睡一间屋,万俟冰赖在冰清怀里不停撒娇,万俟非则不怎么说话。只是睁着期待的眼静静看着冰清和万俟宁。
无奈,冰清只好让人又搬了一张榻进她屋里,她抱着两个孩子睡在床上,讲着久违的童话故事。万俟宁睡在榻上。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对于两个孩子,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所以只要可以,她愿意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
渐渐地,两个孩子开始打盹,眼睛渐渐合上。冰清停止说话。
“娘,明晚还要听。”万俟冰迷迷糊糊道。
“乖,睡吧。”冰清在万俟冰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明晚的约定,她无法给予承诺。冰清望着万俟冰的眼神充满愧疚。
很快,两个孩子就枕着冰清的手臂睡着了。冰清也闭上双眼,准备入睡。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让她的心踏实而平静,睡意渐渐袭来。
万俟宁一直仰躺在榻上,听着冰清低低的讲故事的声音,听着她和两个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如果没有发生以前那么多的事,他们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家。可是,现在,他却无法拥她入怀,还要随时害怕失去她。
听着床上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万俟宁的心在心痛与幸福之间游荡着,找不到支点。在透窗而入的莹白月光下,万俟宁的双眼亮如暗夜里的星子,璀璨而光芒悠远。
万俟宁失眠了。所以。当门外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时,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移步下榻,套上外袍,轻轻朝门外走去。
“什么事?”万俟宁轻轻合上门后,转身面对门外的青川。
“爷,刚才傅管事派人来通知,冰公子来访。”青川躬身,轻声禀告。
“啊?!”万俟宁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清儿回来了,那些关心着她的人,都会回来的。这本没什么惊奇的。
“虽然冰公子说明日再见爷和少夫人即可,但我觉得还是让爷早点知道为好。”青川继续说道。
“好,他现在哪里?我去见他。”万俟宁边说边将外衣的扣子系好。
“他正在前厅,傅管事正在招待他。”青川躬身答道。
“走吧。”万俟宁边说边迈步向前厅走去。
前厅,夜光莹白,烛光如豆。
椅子上坐着一人,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冰或。他身前立着傅管事。一个小厮躬身立在傅管事身后。
“冰公子,您再稍等片刻,青川已经去通知我家公子了,一会儿就到。”
“傅叔,我都说不用了,这深更半夜的,打扰宁兄和嫂子睡觉。终究是不适合。您帮我安排一个房间,我明儿个一早再去见他们就好。”冰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声音有点嘶哑。
万俟宁一进大厅,冰或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或兄。”万俟宁拱拱手。
“宁兄。”冰或起身,拱手回礼。
“少爷。”傅管事和小厮向万俟宁躬身行礼。
万俟宁向二人点了点头。
“坐吧。”万俟宁走近冰或,示意冰或落座,然后隔着桌子在冰或旁边落座。
万俟宁打量着冰或,他一定赶路赶得很急,眼中有着淡淡的血丝,脸上带着憔悴和风尘。下巴上残留着青色的胡渣,衣服也有点皱,有点脏。而且,万俟宁~一眼就发现,冰或瘦了很多。想必,这三年,和他一样活在煎熬中吧。
傅管事身后的小厮立刻为万俟宁斟了一杯热茶。
“傅叔,你们先下去吧。”万俟宁对傅管事微笑着道。
“是,少爷。”傅管事带着身后的小厮轻轻退了下去。
冰或也在打量着万俟宁。万俟宁比以前瘦了很多,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冰或却发现他眼底藏着深深的抑郁。为什么,清儿回来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啊,应该整个人好像沐浴在阳光里,幸福得闪闪发光才对啊。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是假的?!还是清儿虽然回来了,却有什么不好的事?越想,冰或的心中就越觉忐忑。
“嫂子……她……真的回来了?”冰或直直望着万俟宁,轻声问道。
冰或眼中的神色有一丝期待,有一丝畏惧。
“是的,她回来了。”万俟宁含笑点头。
有喜悦的光在冰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被若有似无的担忧取代。
“她……还好吧?没什么……事吧?”冰或迟疑着问道。
“她很好,没什么事。只是……”万俟宁迟疑地望向冰或,不知道该如何说。
“什……么……?”冰或刚刚松了一口气,心又被万俟宁后面的两个字提了起来。
“和清儿一起失踪的憬没有一起回来。”万俟宁叹息着道。
冰或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向来清冷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只要清儿没事,就好。冰或在心中默默道。憬辰没回来,他虽然也觉遗憾,却撕痛不了他的心。
“这么长时间……她去哪里了?”冰或哑声问道。
“去了一个我们都很难到达的地方,她的家乡。”晕黄的灯光下,万俟宁嘴角的笑意有一丝苦涩。
万俟宁一直疑惑,为什么陪她回到那里的不是他自己?
“冰州城?!”冰或讶异道。
冰或觉得万俟宁的话很怪,既然是清儿的家乡,为什么他们会很难到达?如果是清儿的家乡,万俟家、冰宫和仙魔洞的人会探不到?
“不是。”万俟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清儿是来自另一个地方的人。那个地方,出来与回去,都需要机遇和巧合。”
“……”冰或一脸茫然。
“或兄,你赶了很久的路,一定很累,先去休息吧。明日,我带清儿去见你。有些问题,我想还是由清儿亲自来解释比较好。”
“……好,只要她平安无事,其他的事都不要紧。”冰或顿了顿,然后轻轻一笑。
这一笑,如冰雪初融,晨曦落在雪山之巅,清冷之气略退,温暖初升,华光乍现。
翌日,冰清起床,洗漱完毕后,万俟宁告诉她,冰或昨夜来了,来看她。冰清在石化了几秒后,连忙向外奔去。
万俟宁望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笑了笑,他就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冰清会一时间跑出去。所以,他才在她洗漱完毕后才告诉她这个消息。要不然,她一定会来不及洗漱就跑出去。
“爹,娘去见谁了?”好奇心很重的万俟冰仰头问道。
“冰叔叔。是爹和娘很好的朋友。爹过会儿就带你们去见他。”万俟宁一边柔声向两个孩子解释,一边亲自为两个孩子洗脸。
前厅。
冰清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少夫人。”正在打扫客厅的小厮躬身行礼。
“冰公子呢?”冰清停下脚步,急急问道。
“傅管事刚才已经派人去请冰公子了,一会儿就来。”小厮恭敬道,“夫人先在这等会儿吧。”
冰清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冰清坐下没多久,门外就走来两人。冰清扭头去看,傅管事在前,冰或在后,向前厅走来。
现在,冰或脸上的胡渣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衫,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在冰清看到他之前,冰或已经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冰清,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欣喜。见冰清回过头来看他,立刻弯起嘴角,含笑回望她。
“冰哥哥。”冰清快速站起身,迎向门口,欣喜唤道。
“清儿……”冰或轻声喊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他是真的害怕这是一场梦。只要他声音高一点,就会惊醒这个梦。
“这几年……你还好吧?”冰清的喉头轻轻哽了一下。
问完这句话,冰清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他过得好不好,只要长眼的一看就知道。他瘦了很多。
“还好。你呢,过得好吗?”冰或微微笑着,回道。
“我也还好。”冰清轻声应道。
“少夫人,冰公子,请到偏厅坐一会儿,我马上就让人把早饭送过去。”傅管事见二人一直隔着门说话,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好吧。麻烦傅叔了。”冰清回神,对傅管事点点头,然后转向冰或,“冰哥哥,我带你去偏厅。”
在等早饭的这段期间,冰清用三言两语,简略地向冰或解释了她从别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事,以及落崖后回到她的家乡,然后落水后又回到这里的事。幸亏有她的那部话剧做例,所以冰清解释起来才不算太吃力。其他复杂的感情纠葛则一字没提。
“冰哥哥,具体的事以后我再对你详细说。”冰清说完后,歉然地冰或笑了笑。
冰清知道,在自己过着还算惬意的日子时,那些以为她已经坠崖身亡的人却过着煎熬的日子。包括一直护佑在她身边的冰或。
“或兄,昨晚还睡得好吗?”门口,传来了万俟宁温润的声音。
冰或转头望去,只见万俟宁牵着两个三四岁孩子的手,走入偏厅。那两个孩子,一看就是万俟宁和冰清的缩小版。
“宁兄。”冰或起身打招呼。然后视线转向两个孩子,“这两位是……?”
难道就是清儿离开万俟家前怀着的孩子?算算年纪,也该这么大了。
冰清也起身,对万俟宁点了点头,望向两个孩子。
“我和清儿的孩子,这是小非,这是小冰。”万俟宁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停在冰或面前,“小非,小冰,见过冰叔叔。”万俟宁弯身对两个孩子说道。
“非儿(冰儿)见过冰叔叔。”万俟非躬身,万俟冰屈膝福了福身。
“好,好,贤侄不必多礼。”冰或温和道。
“坐吧,或兄。”万俟宁招呼冰或。
五人才一坐下,就有小厮送来早餐。
用过早餐后,万俟宁和冰清继续陪着万俟非和万俟冰学习,冰或也在一旁陪着。
问起冰或这两年的经历,冰清才知道冰或已经正式接掌冰宫,经常在三国各地跑,并亲自执行各种秘密的任务。所以,冰清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一时间接到。而是辗转多次,才传到他哪里。冰清知道,那些秘密的任务,也一定危险。
用过午饭后,冰清又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与沐影等人约定的时间已近,于是准备出发去尓鲁斯山。
“冰哥哥,抱歉,你先在家休息,我有事要去尓鲁斯山顶一趟。”冰清歉意地望着冰或道。
“去哪里干什么?”冰或疑惑道。
“憬哥哥在那边,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这里,我去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让他回来的方法。”冰清的眼里染上一丝黯然。
“我也跟你去吧。”冰或稍一思索,对冰清要求道。
“冰哥哥,你一定赶了很久的路,你先休息吧。”冰清劝道。
“我不累,不需要再休息了。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冰或眼神坚决。
冰清张了张嘴,本想再劝他,可是见他神色坚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他不放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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