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风临波的水师果然严阵以待,哪怕官军已经与倭寇接上火了,这里仍旧没有松懈,可知风临波驭下之严,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天残等人,数十条船前仆后继的往朝廷水师冲去。
“生死只在这一瞬间,冲过去!!!”汪林拔剑在手,猛然大喝,而回应他的是千余战士的齐声呐喊。
风临波于个许时辰前已知胡宗南将和汪直决一生死的消息,估摸着时间已经打了起来,而岸上传来的阵阵喊杀声显然也是证明了这一点,本来他接到的命令只是严密注意海上,防止汪直狗急跳墙,从海上逃走,可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汪林和山下右门卫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汪直跟胡大人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否则汪直会在战局如此激烈之时调动手下的精锐亲卫来冲击自己?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倭寇已经杀来,他连忙调动兵力迎敌,倭寇仗着悍勇,往往第一波的攻势是最猛的,而一旦只要顶过这一波,一切都将来到自己的掌握中。
先是隔远炮击,然后等临近了,双方船上的将士纷纷操起火铳弓矢互射,然后才是短兵相接,汪林双目紧紧地盯着迎上来的朝廷水师,不断地下达着各种命令,不得不说山下右门卫率领的倭寇确实凶悍异常,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官军,毫不畏惧,十数条船冒着重重火矢成箭头状直刺入朝廷水师中,然后等双方一靠近,便悍然抢上敌船,做生死之斗。
这一不要命的冲击的确给风临波造成了极大地麻烦,单论单兵素质和船只质量,他们实在不是这等常年混在海上的倭寇的对手,尤其是在这等生死危局的考验下,一时间竟被冲破了第一道封锁线,不过朝廷毕竟兵力领先,立马组织起第二道防线,很多船只也是不断迟滞拖延汪林等人的前进步伐,战场中立马焦灼起来。
汪林也是紧皱着眉头,这时大家拼的就是士气,谁先松了那口气,谁就将万劫不复,但是局面明显朝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进行着,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好办法。
“汪三哥,这么下去,只怕不是办法啊。”天残也是一脸的焦急,按照事前的安排,山下右门卫率军冲击在前,为汪林的手下赢得空间,然后汪林率人在后掩护,所以他们可以说还没有遇到强有力的抵抗,现在大多数的官军还是山下右门卫在顶着,但现在局势却明显不利。
“公子,稍安勿躁,还没有到我们发力的时候,时机尚不成熟。”汪林冷冷地看着四周,一点部位眼前的局势所动,战场上讲究的是令出如山,慌乱能带来的只能是死亡,可以说在这方面天残还是菜鸟一个。
终于箭头的前进势头彻底被遏制住了,山下右门卫等人如同一头撞进一张大网的鱼儿,虽使出了全身力气,却仍旧没法拜托,而汪林他们也不得不与官军短兵相接了,只是汪林仍旧下令紧守船只,不许众人离船死战。
风临波终于放下心来,鱼儿再狡猾,再强壮,一旦被网中,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将他们消耗在这里就可以了。不过突然一道异常粗大的闪电猛的照亮夜空,惊得众人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滞,风临波突然感到一丝不妙——海上风暴似乎要来了。面对着那样的伟力,人类显得那么渺小,因为他们会撕裂所有一切。
斗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伴着大风,浪头一个又一个打过来,就连朝廷的艨艟巨舰都开始颠簸起来,风临波不得不亲率旗舰上前,他不能在等待下去,他要在这场风暴彻底展开之前解决掉这些人,然后全速撤离。
汪林突然眼睛一亮,“公子,前方那艘大船就是风临波所在,只要能击沉它,不,只要给它造成一定地混乱,我们就可以逃出生天。”汪林望了望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天残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荆龙王、江襄更是难得的水上高手,他们几人虽然对于万人厮杀的大战没有什么作用,但用在偷袭扰乱上确是正合适,听得汪林的话,四人也都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水靠,在汪林指挥船只直扑风临波,到不远处齐齐窜入水中。
四人如四道飞箭,劈开波浪急速往风临波靠去,夜间的大海本就光线昏暗,只有船上灯火通明,而风临波显然也是未能料到竟然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向自己的旗舰发起进攻,所以当天残四人跃出水面,跳上船直扑风临波时,周围竟然慌乱一片,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阻截,而风临波也只来得及拔出腰间长剑,匆忙中抵挡地缺灌满内力的九连环,当啷啷一声响,风临波就喷血向后跌去,而天残三人则为地缺挡住终于反应过来的军士,一时间这艘旗舰上已是一片混乱,而官军显然也是有人发现到这里情况的不对,纷纷靠过来,意图支援,而严密的包围圈终于在此时松动开来,汪林也乘机发出总攻的命令。
数以百计的士兵不惜一切的朝着天残四人逼来,终于为风临波赢得喘息的机会,而风临波也临危不乱,吐了一口血后,气息转顺,开始组织兵士反击,虽然天残四人武功高强,但一来兵士太多,二来他们也不想真的杀死风临波,眼间汪林等人已是快冲出包围,便呼啸一声,再度窜入大海,向汪林游去。
风临波未曾料到倭寇中竟还有如此好手,看到汪林他们的冲破了包围圈,也只能跌足长叹,但是随即命令众人在后追杀。
数道龙卷已在海面形成,放佛连接天地的撑天之柱,充满不可抗拒的威力。
汪林却下令所有人转头直直冲向龙卷,朝廷水师紧跟在后,如果直直向前逃跑就成了逆风行驶,迟早会被追上,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苦了还在前头的山下右门卫,他不得已下令跟上汪林,却又成了在后直面朝廷水师追击的目标。
眼看朝廷水师已是相离不远,一旦再被纠缠上,不等他们被龙卷撕碎,朝廷的水师就会将他们全部解决,但是汪林却是不见丝毫慌乱,只是冷漠的下令向后炮击。
“什么?那山下右门卫他们……”毕竟并肩作战一场,天残见到汪林竟然下此命令,不由得大惊。
“公子,非我粗类,其心必异,山下右门卫桀骜难驯,除了义父,谁的命令都不听,眼下义父只怕已是凶多吉少,如果不在此解决掉他们,只怕日后这海上又会多出一股倭寇悍匪。”
“这……”
“这也是义父的命令,让我伺机除掉他们。公子,想必还记得向义父提及的在赵谦处见到柳生胜等人吗?”汪林冷冷一笑,“那时义父已断定此次他不仅要面对朝廷大军的追杀,还有东瀛的德川家康,他在东瀛的家人也是危在旦夕,这些人已不可相信。”
“可是,如果他们真想反叛,也不必等到现在啊?”
“公子仁心,不知世事险恶,他们落在朝廷手中是必死,但回到东瀛之后绝对会投向德川家康的。”
天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荆龙王打断,显然汪林所言不无道理。
一阵炮击,登时让山下右门卫被风临波追上,而他们也借此又拉开一段距离,汪林再一次调整航向,虽然仍是冲向龙卷,却希望不是正面相撞,而是只从边缘掠过。
刚一接近,天残等人便感到一阵撕裂,除了感叹大自然的无穷威力之外别无办法,虽然他们已尽量小心,但仍旧被波及,似是有千百个巨浪打来,脚底下的船板陡然左倾,海水涌入,不过很快又在狂风呼啸中向右倾倒,一名持舵的舟子立时站立不稳,被海水卷走,直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汪林一纵身,已来到舵边,使尽全身力气扶住舵,而荆龙王也反应极快,抢过一把狼牙棒,直接将船桅打断,同时大叫“落帆”。风帆在这种情况只会让船儿更加不受控制,几人也纷纷动起手来,一个起落,三根船桅都被打断,风帆还未落下已被卷走,而船儿更是成了惊涛骇浪中无主幽魂,随着风浪起起落落。
显然此时众人已是无法顾及追在身后朝廷水师,能抓住什么就抓住什么,一旦有人被抛离船只,只能是死亡,幸好这些船只都是汪直多年来精心打造,极为坚固,虽然舱盖甲板都被打得破碎不堪,船体还算安好。
龙卷速度极快,一路卷起海浪,浩浩荡荡,风临波见此也不敢死命追下去,这暴风雨可不认什么官军倭寇,看了一眼正挣扎在海面上的敌船,料想如此之大的暴风雨,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活口,忙吩咐众人四散离去,尽快回港,躲避风暴,但即便他们退得快,等彻底脱离暴风雨后,也还是损失了数十条船,更别说天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