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白狐咬住凤妍的裙摆，扯了扯她。
她动也不动地看着石昊飞已经好一会儿了，他们谁也不再说话，仿佛都害怕打破那份安静。
白狐不干了，他还是有些疑惑没弄明白的。它烦躁地甩着它的大尾巴，“唰唰”地在石地上扫出一阵挠人心痒的声音。
“无颜，你自己玩儿去好吗？我要跟华儿……妍妍，说会儿话。”石昊飞习惯性地唤着她“华儿”，可叫出口后，又闪过一丝尴尬，立马改了口。
“嗷嗷！嗷嗷！”白狐不满地冲着石昊飞嘶吼了一阵儿，老大不乐意。
凭什么把它支开，它现在都是畜生了，还要剥夺它跟凤妍在一起的时光吗？
凤妍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低头看向白狐。
“嗷嗷……”白狐看到她低头，立马就换了一副乖巧可人的姿态，讨好地蹭着凤妍的腿，巴不得她赶紧俯下身子将自己抱进怀里。
想到凤妍怀抱的柔软，它突然咽了咽口水。
“无颜，你乖乖的不要闹，我跟昊飞有话要谈。好不好？”凤妍没有叫它离开，只是让它乖一点。
白狐翻了翻白眼，妥协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昊飞？”凤妍还是不敢相信，抬手向他的脸抚去。
刚触到石昊飞的脸时，他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温温热热，确实是真的，可凤妍的脸上并没有石昊飞预期中的喜悦，相反，竟然是一阵忧虑，外加满腹疑惑。
“妍妍，是真的，我回来了。”石昊飞再度伸出手，慢慢向那张俏丽的容颜靠近，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可是凤妍却本能地避开了。
他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你……的记忆不是都丢了吗？”凤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干脆垂下眸子不去看他的脸。
石昊飞轻轻叹了一口气，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一时间只觉得伤感至极，以往的洒脱和不羁，此刻都荡然无存。
“他之前送给我这个。”石昊飞从胸前掏出一个挂饰，是踏颜送给他的曼陀罗花链子，纯黑透彻，触手温暖。
凤妍好奇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温温润润，却不知它是何物。
看到凤妍疑惑的生情，石昊飞缓缓开口说道：“这是……这里面装的是我的记忆，不全，可大多都是我们在一起时的记忆……”
“记忆？他还能将丢失在忘川河里的记忆给收集回来？”凤妍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被踏颜的能力折服。
“你，记得伏天上神的祭神钟吧？”
“道君爷爷拿着祭神钟救哥哥的时候，不是被毁了吗？”
石昊飞的神色黯淡了一分，提到那些往事，他心里就总有解不开的疙瘩：“对，可是它的碎片全都遗落在了不周山。他……找到了一些碎片，这个便是用祭神钟的碎片做成的，收集记忆再合适不过了。”
“哦……”凤妍回应了一声，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石昊飞不知所措地低头看了看她，他从来都不是情场高手，有的只是满腔热情与一颗真心——半颗真心加半颗玉石心。
“华儿……妍妍……”意识到自己又脱口而出的错误，他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凤妍的眸子动了动，却依旧没有抬头：“那……当归子伯伯说的都是真的了？你那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的声音有些低，石昊飞伸长了耳朵，才勉强听清。他刚刚得到仙身，还是人为造成的，所以他还不太适应。
“我……我觉得这跟与你在一起并不冲突啊！”石昊飞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了，“他是我兄长，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与你相爱，又与他何干？”
“他毁了我招摇山，害死我的父神，更害死我的娘亲与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儿，你说我们的事与他何干！”凤妍突然间便恼了，她红着眼，直勾勾地瞪着石昊飞，满脸的愤怒。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石昊飞的性子洒脱不羁，善恶观念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魔族亦有善良之辈，神族也照样有险恶之徒，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虽然狼狈，却也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见到凤妍，便随心而动，真诚地接近。
他重义气，更何况魇魔是他兄长……
“对不起……”石昊飞的眸子再度黯淡了一分，他就知道，他不该回来。
他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凤妍的双肩，定定地看向她柔美的眸子：“华儿，我的性子你了解。我有愧于你，所以我上一世便尽力去补偿你了。他是我哥哥，我没办法左右他称王称霸的野心，更没有办法左右他的行动。”
凤妍有些呆了，眼前的这张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她熟悉的光彩来，认真、诚挚、用心说话……
“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也利用了我与你的关系，更加便利地出入招摇山……可是我之前并不知情，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会伤害你们……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你那个时候已经崩溃，我很内疚，我只想为自己的大意和他的罪孽赎罪。所以我留下半颗心陪伴你左右，自己与他同归于尽……”
“我不是一个好兄弟……他为了我，舍弃肉身，整日飘荡，我……却不惜将他置于死地……”
原来，三生石当时被置于西天灵河畔，吸收日月之光辉，天地之精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越长越高……
“嘭！”不知哪一天，三生石上空突然发生一声巨响，三生石竟然出现破天之势。
女娲娘娘被惊动，赶到西天灵河畔一看，见到尖利破天之势的三生石，心下震惊。她举刀一挥，便将三生石斩断，一分为二。
原先的那一块，依旧敦厚笃实地座落在西天灵河畔，后来生长出的那仿佛要破天的部分，被女娲娘娘用上古神兵敲成了碎片，扔进了灵河。
待她确定三生石再也没有邪恶之气，方才放心地离开。
“你们居然是孪生兄弟……父神他们真的是被我连累了……”凤妍再无心思听石昊飞做任何解释，她只知道是自己的固执与坚持，让招摇山陷入了几欲灭绝的惨境。
她不怨石昊飞，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
她自己不还是拼了命的要跟他生死相随？
他不也为了自己，要与自己的亲兄弟同归于尽？
谁对谁错，这已经不重要了……
“昊飞，我……对不起……我已经爱上了云郎……”这个是现下的最为紧要的问题，她无法再在两段感情中纠缠不清。
既然她早就决定了与她的云郎在一起，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知道……”石昊飞垂下眸子，眼中没有丝毫光彩。他初初得到一些了零碎的回忆，与她耳鬓厮磨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此刻心中只有失落、失落、失落……
“可是……同心印怎么办？”既然已经对眼前这个男子负心，便负心到底吧。凤妍狠了狠心，咬着唇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石昊飞的眼神闪烁了下，刚刚抬起的眸子又折了回去，继续游荡。
“啊……”凤妍再也无法说出心中的念头，她脸色发白，神不守舍地扶住玉兰花树，眼中是深深的绝望。
他若还是孩子，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亲昵、与他玩耍。可他现如今，已经长成青年男子，叫我再如何面对他？
尤其，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昊飞……
“哈哈哈哈……”踏颜的笑声突然传了进来，凤妍抬眼望去，一抹华丽的服饰闪进眼中，“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法子……”